第63章
無數水珠從少女毛茸茸的頭發上滴落，碎發緊貼在額前，水珠匯聚，成股流下。有的甚至流進了眼睛裏，再順著眼角滑落，而少女仿佛沒有感受器的人偶，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蓮學姐。”七海建人抬頭，無奈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覺得多驚訝。
或許是因為“蓮學姐做出詭異的舉動”這件事本身就很正常。
他站起身，拿過一旁木托盤上放置的白色浴巾，蓋在蓮的頭上粗略地擦了擦，隨即意識到二人還穿著泳衣，之間的距離過近，便看似自然地順手將浴巾裹在蓮的肩頭，而后向一旁移了幾步。
“今天的風確實有點大，這邊比中間那裏多少要冷一些，為了防止感冒，還是裹著浴巾比較好。”
說完這句話，七海建人突然意識到自己找的借口太爛，有些懊惱。
咒術師都是大猩猩體質，誰會因為多吹了一會兒夜風就感冒啊。
本來應該表現得更加自然大方一點，不然這樣反而顯得怪怪的。
還未能成為八面玲瓏的完美社畜的七海建人反思著經驗教訓，但他的這些九曲十八彎的細心完全沒有被身邊神經大條的學姐註意到。
“蓮學姐，有什么事嗎？”
？
黃毛老婆，別的npc都是主動說話的，你是怎么回事？
姬野蓮不解，蓮的眼中也便露出一抹疑惑，又向他的方向走了兩步，歪著頭問他。
蓮：“泡溫泉時在做什么？有沒有空？可以來聊天嗎？”
“……輕小說還是少看一點吧，蓮學姐。”七海建人坐回原位，“不過，既然你來了，那我們正好把之前的話題繼續一下。”
姬野蓮警覺！
蓮：“宿儺手指雨女無瓜！”
蓮學姐還是這樣堅持，應該是不想讓他們感到愧疚，這是她奇怪表現下的溫柔之處。
七海建人思考片刻。
與之前不同的，他并沒有反駁她，而是順著往下說：“既然蓮學姐這樣想，那么我就不再提這件事了，也不會告訴灰原的。”
蓮的神情松弛下來，坐進溫泉裏乖乖泡著。
確認她還愿意繼續聽，七海建人話鋒一轉。
“即使對蓮學姐來說，吃下宿儺手指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我和灰原、還有前輩和老師們，也都一度非常擔心你。”他誠懇道，“請更加珍惜自己的身體。”
又被npc關心了。
姬野蓮覺得有點怪怪的，但總歸還挺暖心。
立繪裏，金發的少年鄭重其事，語氣認真：“但是，我也沒有立場去責怪學姐什么。除了愧疚，想到學姐能為了救我們做到這個地步，我非常感激，也覺得很……比較高興。”
將真心話盡數講出，即使是少年老成的七海建人也覺得有些臉熱。
蓮一時間沒有回應，他便下意識抬頭看去。
蓮學姐露出了柔和自然的笑容。
她舒展了眉眼，周身的氣質都變得十分愉快。
與之前公式化的模樣不同，現在是真實、放松又動人的笑容，比任何時候都要更加坦誠地將心情表現在臉上。
七海建人一怔，下意識瞟了一眼遠處的眾人，他們完全沒有註意到這邊的情況。
如果大家看到蓮學姐露出這樣自然而然、十分漂亮的笑容，一定會驚訝到失聲吧。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眼神。
不過，這算是他向蓮學姐道謝的回贈，想看的話，他們就自己想辦法讓蓮學姐覺得高興好了——七海建人這樣想，又覺得自己和這群人待久了，現在變得幼稚過頭。
蓮的笑容猶如曇花一現，很快消失，泡在溫泉裏發呆，七海建人也便恢覆之前的狀態，安靜地想著心事。
在安寧的寂靜中，七海建人突然很少見地主動提起話頭。
“蓮學姐。”他問，“你是為什么要成為咒術師呢？”
姬野蓮：？
突然有種導師激情轉身后詢問“你的夢想是什么”的既視感。
想了想，姬野蓮打下一行字。
蓮轉向七海建人，一本正經道：“為了種地。”
“……”倒是很符合蓮學姐的答案。
七海建人：“其實，從被救下……不，從灰原撲向我的時候，我就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我真的適合做咒術師嗎？”
“咒術師裏，要么像蓮學姐、冥冥學姐和五條學長那樣活得恣意，要么像灰原、夏油學長那樣追求消災除惡，拯救世人，再不濟，也或是家族的安排，或是為了金錢。”
“我并不喜歡打破規則，也沒有那么崇高的理想，家庭并沒有逼迫我，也并不是缺錢到需要以身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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