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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風(fēng)卷蓮動船（五）（1 / 3）

從曲不詢出聲的那一刻起，沈如晚心里就對他升起一股忌憚。

她已有許多年沒遇到過能完美隱匿氣息，讓她半點也沒察覺到的人了。

這固然是她安逸久了，戒心沒有十年前那么強(qiáng)，而曲不詢又待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半點殺意，真正動起手來一切尚未可知，但沈如晚還是一瞬便回到十年前的那種狀態(tài)，哪怕周遭全都收拾得干干凈凈，也一閉眼便能聞見血腥氣。

唯有當(dāng)五指攏起，卻撈了個空時，她才意識到，這已不是十年前，所有恨她、想殺她的人都死了，而那把震爍大半個修仙界的神劍“碎嬰”，也早已經(jīng)被她交還給蓬山掌教寧聽瀾，與她再無關(guān)系。

原來已經(jīng)有十年那么久了，她想著，仿佛第一次正視這個數(shù)字，也在這十年里第一次問自己：十年過去，她還握得住劍嗎？

不問則已，一問便成魔障。

曲不詢隔空看她，背著光，神色難辨。

“你想多了。”他忽地一翻身，又重新躺了回去，兩手交握枕在腦后，漫不經(jīng)心地望著遠(yuǎn)天碧云春水，“我就這脾氣，誰來都一樣。”

沈如晚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

從酒樓初見起，曲不詢對她就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敵意，審視里藏著掂量，只是不那么明顯。

她確定從沒見過他，更沒和他結(jié)過仇，但“沈如晚”這個名字本身就藏著腥風(fēng)血雨和數(shù)不清的麻煩。

“你有親友死在我手里？”她問，“你們家祖墳被我掀過？還是有什么日進(jìn)斗金的大生意斷在我這兒？”

章清昱在邊上聽得目瞪口呆。

這……這都是什么窮兇極惡的大惡人行徑啊？

曲不詢也側(cè)目看她。

“我殺的每一個人、斷的每一筆橫財，我心里都有數(shù)，也從不后悔。”沈如晚淡淡地說，“不管誰想找我報仇，我都奉陪到底。”

曲不詢枕著胳膊，微微瞇眼，仰著頭看了她好一會兒。

“你殺過的每個人，你都記得？”他冷不丁問。

沈如晚沒什么表情地看他，“對。”

“所以你想找我報仇的話，我隨時恭候。”

曲不詢懶洋洋地收回目光。

“都說了是你想多了。”他哂笑，“我就一沒錢沒靠山的窮劍修，胸?zé)o大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哪有什么仇能找你報？”

無論曲不詢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是真的沒有殺意還是蓄意掩飾，沈如晚都不在乎。

她只是抬起右手，攤開五指，凝視著自己的掌心。

“你用劍？”她問。

“沒錯，”曲不詢頭也沒回，“敢問有何指教？”

“我從小就很崇拜劍修。”沈如晚細(xì)細(xì)地看過自己掌心的每一道掌紋，語氣淡淡的，“后來我也用劍，我曾經(jīng)最崇拜的劍修就死在我的劍下。”

曲不詢沒有說話。

“所以呢？”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有點不耐煩地開口，只留給她一個后腦勺，聲音聽起來還是那么懶散不羈，“你這是在暗示我，你要干掉世界上每一個劍修嗎？”

沈如晚垂下手，看了他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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