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羅嬌嘆口氣，“老爺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個深情的男人呢。”
“是啊，家中紅旗倒了，為他外面的彩旗騰地方，只是彩旗也沒笑到最后，他照樣拈花惹草，私生子一大堆。”
他說話可太損了，俏皮話一堆接一堆，說自己父親壞話也不留情面。羅嬌咯咯笑起來，卻又悵然：“真難啊，你說咱們什么時候才能把席家整個攥在手里呀？”
“怎么，怕了？不戰而降可不是你的風格。”
“你這么懂我？”羅嬌斜眼看他。從他的角度能瞧見她耳畔戴著的珍珠耳環散發著溫柔又嫵媚的光暈，將她眉眼襯得顧盼生姿。她一定曉得自己美，卻并不把這美當一回事，喜怒都放肆，像一朵花，開到了最繁盛的時刻，顯出與旁人截然不同的勃勃生機來。她也許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微微咬住唇，半真半假地嗔怪道：“你這人，跟你講話呢，你怎么不理我呀？”
“我分析過你所經手的所有投資案子，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最難啃的硬骨頭。大家推三阻四，那些案子沒人要，卻被你撿走了。我猜你的那些兄弟姐妹最開始都想看你的笑話，可是后來被你活生生打臉，看你拿出漂亮的成績，眼紅至極。”
她拿手撥弄頸子上那串項鏈，圓潤的指尖像是生出了迷離的光：“這又是怎么猜到的？”
“因為我看到，在你接連完成三項收購案后，忽然接手了兩起非常簡單的案子，就好比從地獄難度直接降到了簡單模式。如果沒有你家老爺子的授意，那么很簡單，一定是有人將其他案子從你手里搶走了。畢竟難度大才好出成績，簡單的東西誰做都能做好。”
他侃侃而談，羅嬌忍不住替他鼓掌：“席博士，你若是沒有研究生物學，定然能成為最頂尖的分析師。”
“我選修過邏輯分析這門課程，能夠幫助我在研究中更好地開闊思路。”
羅嬌哽了哽，覺得該打斷他這樣耀武揚威的花孔雀行為，可又覺得，他這樣很迷人。人花癡真的不講道理，能把自己的底線降到最低，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贊美他：“席博士，我太崇拜你了，有空能給我簽個名嗎？”
“我現在就有空。有紙和筆嗎？”
紙和筆自然沒有，羅嬌從包里翻出一根眼線筆，猶豫一下，將袖子卷上去，露出一節細嫩白皙的手臂遞到席長殊面前：“勞煩席博士將就一下，就在這里留下您的墨寶吧。”
席長殊失笑，卻也沒有拒絕，握住她的手臂端詳一番，評價說：“你皮膚屬于冷白皮，有福氣，什么樣的口紅色號都能涂。”
羅嬌被逗樂了，他已經垂下眼睛，認認真真在她手臂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他往日字跡瀟灑，臨得王羲之的行草，如今卻換了一手瘦金體，一筆一畫，寫得羅嬌心里癢得要命。她拼命忍住了，可還是下意識想要往后縮，席長殊牽著她隨著她動，兩人一退一進，她的背脊就靠在了車門上。他湊近了，借著路燈的光，她能看到他長長的眼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
“哎——”羅嬌叫他，“你怎么還沒寫完呀？”
席長殊最后一筆遲遲沒有落下，他抬起目光，就這么看進她的眼底。她兩腮泛紅，額角出了細汗，不是在害羞，就是在緊張。男女之間的感情說來簡單，不外乎你退我進，總要有個人主動才好。
他將空著的手伸過去，輕輕地擦掉她鼻尖上那一顆小小的汗珠。她嚇一跳，想要逃，可是真的無路可退，只能渾身僵硬地看著他。
他是不是要親過來？她在心中想，我是該欲迎還拒地推開他，還是該熱情洋溢地接受？
她想不出該如何是好，舔了舔嘴唇。他慢條斯理地將筆尖懸在她的肌膚上面，說：“嬌嬌，你喜歡迪奧的婚紗，還是華倫天奴？”
這話題找得天馬行空，羅嬌沒跟上他的思路，但還是跟著立刻回答說：“華倫天奴吧。迪奧太諂媚，總給王妃們定制婚紗，我可不想趕時髦。”
“和我想的一樣。下個月有時間飛倫敦嗎？我約了時間量尺寸。”
他話里信息量略大，羅嬌愣住，過了半晌，在他不懷好意的目光里訥訥道：“也好啊，咱們速戰速決，把你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們都搞定，把席家攥在手里，也不耽誤彼此時間。”
“嬌嬌……”她胡言亂語，他卻打斷她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她屏住呼吸，好期待從他嘴里聽到一個想要聽到的結果，可車窗外忽然有人敲門，一束光照進來，肯定是有人舉著手電筒。席長殊惋惜地嘆了口氣，將車窗打開。外面的人穿著制服敬了個禮，說：“這里不準長時間停車。”
“這是新出的規定嗎？”
夜巡的小警察臉有點紅，看著他們倆時視線游移，最后還是壓低聲音給他們解釋：“這里新安裝了攝像頭，上次有對情侶找刺激，在這里……干了些不適合在外面做的事，被全部拍下來了……”
小警察說完，大概是這突破了他的底線，他丟下一句“不準停車”就跑了。席長殊又把車窗關上，靠在椅子上，一邊的羅嬌也沉默不語，過了半晌，兩個人都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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