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就去翻手機，可身后席長殊忽然抱住了她。

他的懷抱是溫暖的，襯衫下的肌肉，因為微微用力顯出漂亮的線條。羅嬌呼吸一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機被他抽走，隨手丟到了床上。

“不用發愁了，嬌嬌，好好睡一覺，這些我都已經處理好了。”

他的聲音像是絲綢，經緯縱橫，交織出甜蜜動人的夢境，羅嬌想要回頭，可是面頰不合時宜地泛紅，她要掩飾，又覺得有些刻意，只能努力放松，說：“你怎么處理的？”

“你睡一覺，明天就知道了。”他說著，卻沒有放開她，像是安慰，又像是在思考著什么。羅嬌渾身都緊繃著，因為只要動一動，她的肌膚就會避無可避地撞在他的唇上，他的氣息忽近忽遠，撩撥得她心慌意亂，心底里生出無邊的原野，藤蔓叢生，絆得本來聰明的人也要犯傻。“嬌嬌，剛剛為什么哭，是不是怪我去得太遲，讓你受委屈了？”

她剛剛為什么哭，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原因竟然真的是他說的這樣——她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可分明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說得刻薄一些，叫作咎由自取，又哪里能怪罪在席長殊身上？她有些窘迫，含糊地“嗯”了一聲，想要胡攪蠻纏地混過去：“要不是你有這么一個做事不過腦子的哥哥，我哪里會平白無故被打？我活了這么多年，連我爸都沒打過我，席晏來算什么，怎么就……”

“嬌嬌，對不起，是我讓你受委屈了?！彼驍嗨?，輕聲許諾說，“我發誓，往后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他呼吸很輕，可她心亂如麻，下意識掩住自己的心口，免得心跳聲音太大被他聽到。這一刻，所有的傷心難過都淡去了，像是有人變了魔術，留下的全是怒放的心花。

可真奇怪，她想，這個人怎么能把花言巧語說得這么情深意切？

“我知道了……”她也不由自主地輕聲說，“我相信你。還有……為你做的這些，我一點都不委屈的?！?

席先生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便是要喝一口淡鹽水，這習慣雷打不動堅持了幾十年，每個能待在他身邊的枕邊人都了如指掌。

這一日他剛起來，一邊的沈碧便將杯子遞來，他也不動，只是略微低了頭，呷了一口溫水便下了床。沈碧將杯子放到一邊，溫柔備至地替他將睡袍披上，又對他說：“準備了粥同小菜，粥是拿剛送來的碧梗米熬的，我特意盯著不準熬過了火候。我瞧見爐子上還溫著點心，是廚子新學的江南口味，我猜你一定會喜歡?！彼跣踹哆兜卣f了，卻不引人厭煩，因為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將面前的男人當作天一樣敬畏愛慕，哪個男人能夠抵得過這樣的水磨工夫？席先生年歲漸長，夜里睡得不大安穩，聽她這樣柔聲細語地說了，太陽穴那里的疼痛感也緩和了不少。

“早就說了，這些事交給下人去做就好，這么久了，你也該多休息一下了?！?

“我也早就說了，為你做這些事是我心甘情愿，如果別人要搶，我才會傷心?！鄙虮桃恍?，明明年紀已經不小，可偏偏仍有少女的柔情同狡黠，“還是你厭倦我了，想要同小姑娘耳鬢廝磨才好？”

“我哪里就是這個意思?！毕壬?，“算我怕了你，我以后不說這個了?！?

他說完，又看沈碧微微垂頭，似乎仍是當初那樣溫柔曼妙。兩人這些年風風雨雨走來，就算本來沒有多少真心，磨合至今也是離不開了。他覺得自己最近心軟得厲害，可能真是到了年歲，對跟著自己的女人也舍不得過多苛責。兩人攜手下樓，沈碧親自替他擺了碗筷，又立在他身邊服侍。

席先生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言道：“坐下一起吃吧?！?

她這才慢慢地走到他對面坐下，卻也并不多吃，只是溫柔地望著他，滿眼都是仰慕。席先生心情漸漸好了起來，取了報紙剛要看，就聽到沈碧輕輕地說：“先生，我有件事要告訴您?！?

她做事從不逾矩，都是他塞到手里才敢怯生生地拿。席先生知曉她的天性未必如此，可是能這么多年裝下來，也算是一件本領，所以他放下報紙，示意她接著講下去。她又躊躇一下，帶著三分的惶然道：“晏來又做了錯事——說來也怪我，上一次他同羅小姐產生了爭執，我罰他在家思過，這孩子卻是個實心眼，一定要當面同羅小姐道歉。”

她說著，抬起眼睛察言觀色，見席先生并無不悅的神色，這才接著說下去：“他們都是年輕人……兩人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羅小姐又是個爽快人物，就一起去喝了一場酒，結果……”

“結果什么？”

沈碧在心中將話盤算半天，吞吞吐吐地說道：“酒后兩個人……是晏來胡來，我已經罵了他。可現在覆水難收，先生，我看嬌嬌是個好孩子，她同晏來也算是歡喜冤家，這樣一個女孩子，晏來輕薄了人家當然不能沒有一個說法……大少爺那邊也……我斗膽替晏來求一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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