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快樂。哈利拍掉身上的雪花，然后脫下斗篷掛在架子上，梅洛普，今天過得好嗎？

我很好，波特先生。躺在床上的梅洛普氣若游絲地說。她的氣色比哈利帶她回來的時候好了很多，但還是無精打采地提不起精神。哈利看得出來，她對于自己即將出生的孩子一點也不關心，里德爾無情的拋棄已經讓她對一切都心灰意冷地絕望了，她現在只是因為哈利的好意而活著罷了。魔法界的經濟并不比麻瓜世界更加景氣，身無分文的哈利必須全天呆在破斧酒吧。他拜托租給他房子住的啞炮奧波斯太太照看梅洛普，因為他不知道孩子會在什么時候出生。而那個老婦人總是嫌哈利給的錢少，連話都很少跟梅洛普說。

哈利勉強自己打起精神，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開心點，梅洛普，今天可是圣誕節。

梅洛普抬起頭，對哈利彎了彎嘴角。哈利無奈地在心里嘆息，她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連怎么笑都忘記了一樣。

梅洛普，打起精神來。哈利走到她對面坐下，我正在找新的住所，等湯姆出生了我們就從這里搬走，去一個大一點的地方。你要為他多想想。

梅洛普用她瞪著反方向的眼睛看了看哈利，然后點了一下頭，下意識地把手放在了已經隆起的肚子上。

是的，你說得對，波特先生。梅洛普的臉上終于顯出一絲生氣。

然而一切都不像哈利期望的那樣順利。雪一直從圣誕節下到了這一年的最后一天。新年前一天中午哈利請假回來后，發現他的房東奧波斯太太正忐忑不安地從住處走出來，臉上幾乎失去血色。

哈利立刻明白出了什么事，急忙向奧波斯太太走過去。

上帝，你可算回來了。老太婆皺得仿佛核桃一般的臉上出現了些許放松的神色，你走后沒多久她就生了，但是遇到難產，她沒有足夠的力氣，好不容把孩子生出來后又止不住血……

她還活著嗎？哈利打斷老太婆啰哩啰嗦的絮叨。

已經咽氣了。老太婆說，就在剛才，我正要通知你。

哈利越過奧波斯太太大步走進小院子進入自己的房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床單上血跡斑斑一片狼藉，已經咽了氣的梅洛普面色蒼白地躺在被血水浸透的床單上，仿佛睡著了一樣安詳。她最終還是沒能挺過去。

波特先生，看在上帝的份兒上，你得想想辦法。奧波斯太太絞著雙手說，你得把她從這里搬出去，然后另找一個住處。我的房子三十年來從未死過一個人。這個月的房錢我不收了，你……

哈利卻沒聽她說話，他的目光轉到了梅洛普身邊的那個小包裹上。里面的嬰兒已經被洗干凈了，又瘦又小，通紅的皮膚皺皺巴巴得，讓他看上去像是一個丑陋的小猴子。新生的黑魔王正在用盡全身力氣大哭，也許是因為屋里的寒冷，也許是因為他剛剛死去的母親，也許是為了向哈利宣告自己的誕生。

哈利小心地抱起那個孩子。他看上去和別的孩子沒有任何不同，一樣的幼小脆弱，似乎碰一下就會壞掉，但是哈利知道，這個人日后可能會成為每一個巫師的噩夢，他會召集一批追隨者，用殘酷而嚴厲的手段統治整個巫師界長達二十年之久，讓人們不敢說出他的名字。

只要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稍稍用力，未來就不會出現這種可能。不會有大批巫師和無辜的麻瓜因為他所謂的純血統論調而喪命，不會有人在與他的對抗中犧牲，他的父母也不會死，哈利將會有一個完整幸福的家，不用去德斯禮家受虐待，小天狼星也不會消失在那扇拱門背后，盧平和唐克斯也不會戰死……新生兒的哭聲越來越刺耳，哈利幾乎忍不住要掐死他的沖動。

你不能傷害一個嬰兒。頭腦里有個聲音喊道，他剛剛出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他日后未必會成為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頭，一切都能重新來過，為什么不給他一個機會？

可是他殺了我的父母和朋友，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另一個聲音反駁著，卻沒有自己預想得那么理直氣壯。

手中的嬰兒已經哭得有些累了，聲音越來越小。奧波斯太太還在一旁絮絮叨叨：……你可以把他送進孤兒院，我認識一位科爾夫人，她是一所孤兒院的院長……

孤兒院？把湯姆送去那里然后培養出一個深受麻瓜殘害的黑魔王出來？麻瓜里是有像赫敏父母那樣能和巫師和睦相處的人，但是也不乏德斯禮那種憎恨而又恐懼巫師的人。湯姆對麻瓜的憎恨一定是他在孤兒院的經歷造成的。他沒有在那里得到應該得到愛和關懷，因此失去了愛的能力。雖然腦中有個聲音在不停地抗議，但是哈利已經做出了決定。

我不會把他送走。哈利冷冷地說，打斷了奧波斯太太，我會撫養這個孩子。梅洛普的葬禮結束后我就會搬出這里，你的房錢我一分也不會少給你。但是在我搬走之前，你得幫我在我不在的時候好好照顧湯姆。我會付給你錢，不會讓你吃虧。

老太太被突然說話的哈利嚇到，隨即疑惑起來：湯姆？是這個孩子的名字嗎？

是的。哈利點點頭，他的名字是湯姆·馬沃羅·里德爾。

臂彎中的孩子突然貼在了哈利身上，小嘴蠕動了幾下。哈利微微有些吃驚，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了上來，定定地看著他。湯姆，未來的你將會成為怎樣的人，讓我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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