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科負責人是個大高個叫孟東，大妞跟他打過交道，鄭森跟他也聽熟悉的。看見是大妞過來他也松了口氣，這會聽到說話，趕緊點頭說“是的咱們這樓是老樓，原來建設的時候按照北邊設計，還弄個天臺，本來沒什么作用，后來不少人在上邊亂搭亂建的堆東西，就把門封了。”大妞又看了看沒說什么，進了屋子。

其實還沒進屋，大妞就聞到味了，確切點說整個樓里現在都彌漫著那股味。

大妞努努鼻子，對她來說刺激加倍，往屋子里一走，她帶來的警員已經開始收集現場痕跡了。

死者是一個中年男人，他只穿著一個褲衩，趴在床上，能看到他的后腦被砸開了，應該有段日子了，身上全市蛆蟲，腐爛嚴重。

“怎么發現的。”說實話大妞真不想看這個，別人看了不去想就得了，她看一眼，記一輩子。

她先將現場仔細看了一遍，不怎么亂，并沒有翻找什么，不過這人家里有不少新東西。

“這不是天熱了嗎，屋子里一股股臭味傳到樓下去了，樓下受不了，就上來敲門，沒人應，就找到保衛科了。我一上來，覺著不好，就把門撬開了。”他也覺著挺晦氣的。

“這人是誰？了解情況嗎？”走出案發地，去了另外一屋，那屋沒人住，里邊放著許多東西，大妞仔細看了看，“他家就他自己？”

孟東對汽車公司的情況都很清楚“他是今年新上任的糾察隊長，叫張康雄，今年四十歲。他老婆家里被他給告了，兩口子離婚了，老婆帶著孩子回農村了。他現在一個人住。”

“糾察隊的，這么長時間沒上班就沒人說嘛？”大妞問。

“哎，誰敢說，現在糾察隊你知道，什么都管，這個張康雄很厲害，現在廠里就算是廠長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就我知道他有事的時候上班沒事的時候就下班。沒人管。如果問他人家說去委會開會，你也說不出啥來。”

大妞點點頭，這年頭委會的權力大，糾察隊跟委會都是有關系的。

案發現場勘查好了，回到局里已經是中午了，不過大家都沒胃口吃飯，等尸檢報告還有痕跡檢測出來后，一群人去會議室開會。

“死者張康雄，今年四十歲，是汽車公司糾察隊隊長，離異，孩子在女方那邊撫養。他前妻叫趙鳳琴，是下邊二龍湖公社的，去年張康雄告發趙鳳琴家里，說她家藏著清朝皇宮里的東西，還說趙鳳琴的父親是她養父，是宮里太監。之后委會主任親自帶人去查，還真找到了些東西，趙鳳琴養父受到很大折磨，人也癱瘓了，趙鳳琴就跟他離婚了，還帶走了孩子。”樊東介紹他收集到的消息。

“趙鳳琴多大了？孩子多大？離婚是誰提出來的？”大妞問。

“趙鳳琴今年才三十六，據說張康雄快三十歲都沒有找到老婆，后來還是單位看他年紀大了，就找人給介紹趙鳳琴，趙鳳琴家里是農村的，她養父是太監這個事情，十里八村都知道，不過她是個孝順的，二十六歲還沒嫁，趙鳳琴長得不錯，嫁給張康雄后第二年就剩了個兒子，不過孩子三歲上發現腿腳有問題，一檢查是小兒麻痹，之前因為舉報自己岳父，張康雄被委會表揚，趙鳳琴要跟張康雄離婚，張康雄不樂意，趙鳳琴拿菜刀差點把張康雄給殺了，張康雄就同意了，他兒子都八九歲了，也被趙鳳琴帶走了。”

“我來說一下，死者死于后腦重擊，兇器應該就是這把錘子，被兇手留在了現場，是經過多次反復的重擊，兇手對死者抱有很深的仇恨。不然不會砸了那么多下子。”說話的是一位新來的法醫，趙國有。是市局特別招聘過來的，這年代法醫多數都是兼職，他們這位是專門聘請的。

張強去開會，秦東來暫時負責工作，聽大家說完，又點大妞“馬淑蘭你來說說。”

大妞點點頭“剛才咱們法醫說的我很同意，這個兇手應該與張康雄有仇，我在死者的家里發現了屋子里有女人的痕跡。”大妞說著拿出幾件證物，其中是一件小衣，女士的內衣，另外是一雙稍小的拖鞋“屋子里東西不多，可是這兩件東西應該屬于一個女子，我看過廚房，很整齊，小屋沒有人住里邊擺放著許多東西，也規整的整整齊齊，這不太像是張康雄做的，我聽他的鄰居說，張康雄前妻趙鳳琴是個非常勤快的人，張康雄就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又怎么會把屋子收拾的這么整齊。而張康雄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晚上，屋子里沒有打斗痕跡，兇手要不就是有張康雄家的鑰匙，要不然就是跟張康雄在一起的人。”

“所以我建議先調查一下跟張康雄來往的女人。”大妞說完后想了想又補充道“這個人也許是個有夫之婦。”

“哦，這個怎么說？”秦東來問。

“張康雄是個單身，現在還是糾察隊的隊長，他要是有女人，不會藏著掖著，甚至可能早就結婚了，可是我問過他們鄰居，他們沒有人知道這個女人。他們兩個肯定是偷偷來往。這么小心，或許就是因為他們兩個不能曝光。”

“除此之外，我還發現張康雄家里有許多新買的東西，這些也需要查一下，或許他有些事情做的過了，讓人報復也是有可能的。”連自己岳父都告了，還有什么事不能做的。

大妞與樊東再次去現場看看，這次她上了樓頂，打開門低頭看了一下，門口痕跡清晰，這個天臺的門并不像孟東說的那樣關著，看痕跡應該經常開，只是張康雄的鄰居是長途車班的，家里只有一個耳聾的老太太，都有點糊涂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情況。

大妞走到另外一邊，打開這個門是另外一個樓棟，大妞看了看，這里灰塵比較多門也不好開，應該是長久沒有人走過了，大妞繼續往另外一邊走去，第三個樓棟，發現一個腳印，大妞量了一下，是個女人腳印，應該是三十六七碼的。“找痕檢把腳印拓下來。”

“這有人從這兩個門之間來回，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了。”樊東說道。

大妞也點點頭，同意這個觀點。

下了樓，大妞仔細打量，地面經過清掃，沒有什么痕跡。不過大妞仔細看了看三樓的一家，她想了想敲了敲門。

“誰呀——”門被打開了，里面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女人打開了門，大妞仔細打量，這女人一雙杏仁眼白白的皮膚，看著非常漂亮。

“你們找誰？”女人說話很輕柔。

大妞看了看女人的腳“我們是咱們市局的，過來調查張康雄的案子。”說著將自己的證件給她看了一下。

女人一聽臉都白了，磕磕絆絆的“張康雄跟我有什么關系，我沒什么好說的。”說完就要關門，大妞一伸手把門擋住了，“我只是來了解一些情況。”

“鳳芝是誰呀？”屋子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女人臉更白了，嘴動了動“是，是警察，過來了解點情況。”

大妞走進屋子，屋子里很整齊，這是早年建的家屬樓，沒有客廳只有一大一小的屋子，大屋子放著一張床，床上坐著一個男人，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上面放著小桌子，桌子上是沒糊好的火柴盒。床里有一個袋子里邊都是一張張火柴盒紙。

因為天熱，男人也沒蓋被子，大妞一下就看了，男人沒有雙腿。

“是警察同志，請坐。”男人說道。

大妞點點頭，“鳳芝，去給警察同志倒杯水。”

男人似乎沒有被生活所壓倒，說話時都是笑容滿面的。

“不必了，我就問些事情。”大妞阻止那個女人出去。

“那鳳芝你就坐吧。”男人說著順手拉著女人的手，讓女人坐在他身邊，兩人關系看起來還挺好的。

“請問你認識張康雄么？”大妞問。

女人趕緊否認“不認識。”

“你們住一個樓的，你不認識他嗎？”大妞又問。

女人十分緊張“就是見過面而已。”大妞點點頭。

接著又問幾個問題，女人都是否認了。

大妞就沒再問什么，跟樊東告辭，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大妞將其中一雙鞋拿了起來，看了看下邊的鞋印。然后說道“這雙鞋我們要帶走調查。”

女人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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