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他判斷倆人是在接吻。他想找塊磚頭過去砸他倆一下，但這念頭只是一閃即過。他輕輕地越過街，裝作路人似的經(jīng)過他倆。雖然低著頭，但卻側(cè)眼仔細(xì)偷看，男人的手在叉開的女人襠間游動，女人在哼哼嘰嘰地呻吟不止。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心跳也忽然快了起來，匆匆跑回自己的住處。趙還生脫掉衣褲，只留一件遮丑的內(nèi)褲，四仰八叉在床上。腦子裏充滿了對崔家二女兒的憤恨，但想到那第二次相遇便心裏又有了一絲安慰，原來她也不過就是這樣一個骯臟不堪的人么，但那骯臟的動作和那喘息的呻吟聲卻讓趙還生回想不止，回味無窮。今晚在睡著前，他的思想一直都未從這個死胡同裏解放出來。

官都成第二天來到所裏時已經(jīng)八點鐘過了。人雖然沒有來齊，但也差不多了。透過窗戶那沒拉嚴(yán)的窗簾的縫隙，他發(fā)現(xiàn)趙還生還在床上靜靜地躺著，睡姿很安穩(wěn)。都成沒有去自個兒辦公室，徑直去了崔所長房。崔所長剛打掃完衛(wèi)生，拿了濕毛巾正在擦桌子，見都成來了，便笑著點頭。都成搶了他的毛巾，三五下便將所有的桌凳擦了干凈，然后將暖水瓶灌滿水，插上電源，這才撿了凳子坐下，對崔所長說了自己住房的事。崔所長聽了，輕輕地說：“那沒關(guān)系，你只兩口子，哪兒住不下？先住你那辦公室，等以后有了機(jī)會，給咱單位職工每人弄上一套住房，也算辦一件好事。”都成聽了道：“我也是這么想，先在咱這兒住下。昨晚知道情況后，誰知小燕竟急得哭了起來，說那是辦公室的地方，所裏會同意？我勸她道，別怕，崔所長心那么好，咱有困難他能不管？”崔所長聽得心裏舒服，直點頭道：“那是，那是，你那間房也不小，將就著住下，以后有機(jī)會再換。”都成見如了自己的愿，便試探道：“昨天我去下邊了解情況，有一個女住戶叫劉芳蓮，她已離婚，當(dāng)初租房的是她男人，現(xiàn)在那男的要趕她走，這女人哭哭啼啼怪可憐的?！贝匏L是個直性子人，聽罷，立刻道：“哪能干這樣的事呢？一個女人家離了婚就夠可憐的了，再弄得連個窩都沒有，那不行！”正說著，想不到劉芳蓮竟然來了。官都成趕忙起身將她介紹與崔所長。劉芳蓮哭訴說他男的今早又去趕她了，她實在沒有一點辦法了，只得來找。崔所長聽了來龍去脈，對女人說：“你明天再來吧，最好把那男的也叫來?！闭f畢便示意她離開。官都成和她算是熟人了，出去送她時低聲吩咐道：“你今晚買上一點禮品去崔所長家再見他一下，崔所長這個人講義氣，他要替你辦就肯定能辦成。”說畢又告給了她崔所長家的詳細(xì)地址。女人本來就對官都成有好感，這下更是感激。推了車子就要離開時，不禁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眼裏不只是謝意，還有一種令人琢磨不透，卻又讓人不得不去聯(lián)想的神秘。

第二天早上大約十點鐘，劉芳蓮果然和她的前夫來了崔所長房。崔所長受了芳蓮大約百十元的禮品，自然要替她說話。他為了給自己壯膽，喊來官都成過來陪他。劉芳蓮前夫?qū)⒆》孔C掏出來放在崔所長面前，扔了一根煙，便退后坐在椅子上，崔所長已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還是問了一遍。他見芳蓮前夫那冷若無人，傲氣的神態(tài)，不禁氣上全身，“啪”得一聲，一拍桌子站起來，把住房證撕了個粉碎扔在地上道：“我一看你這態(tài)度就滿肚子的氣，你憑啥趕人家走？這是你家的房子？你有這個權(quán)利？這是黨的房子，是政府的房子，由不得你！從今天起，房子的使用權(quán)就歸劉芳蓮。”說畢，便對芳蓮道：“去，和都成一塊把住房手續(xù)辦一下。”都成站起身時，劉芳蓮的前夫也站了起來，他的嘴動了幾下但沒說出話來。崔所長指著他命令道：“出去，這兒沒你的事了?！闭f罷，便背了手去會計賈云民那兒了。劉芳蓮前夫只得悻悻離去，趁晚上拉走了自己的家什與衣物，從此再也不敢來這個院子了。劉芳蓮在都成那兒辦完住房手續(xù)，感激地竟然流下了眼淚，拉著都成的手說：“我要是能有你這樣一個弟弟，那該多好呀。抽個空我做頓飯，一定要請請你?！倍汲烧酒鹕碜樱闹氖终f：“別那么客氣，都是熟人了，也算朋友，以后有事互相幫著就是了。”芳蓮見他有事的樣子，不好意思再打擾，便告辭了。

她在回去的路上思想裏認(rèn)定在房管所裏都成是一個僅次于崔所長的舉足輕重的人物，是能辦了事的。事實呢？官都成確實已成了崔所長的心腹，連那跟了崔所長十幾年的賈云民此時也落他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