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我們要去哪裏？不等七哥一起嗎”無視李天沐的低氣壓，李九輕聲問著。

“小七拾柴燒火，我們捕魚作食。”小八簡短的回答著，不自覺也壓低了聲音，俯首輕輕說道。

“有調(diào)料嗎？鹽？味精？辣椒？孜然？小蘿卜腦中回想著食物，喋喋不休。

“何謂味精？只有少許粗鹽塊和干奶酪，煮茶補(bǔ)充力氣的。”小八有點(diǎn)兒受不了這個小話嘮了。

“味精就是增鮮。

“到了。”李天沐打斷了李九的絮叨，斬落一根長滿花苞的枝杈，回頭說道。

二人停止閑話，踩著泥水跟了出來。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雖然還是無法穿透霧氣，依舊有金色的光兒砸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掩蓋了幾分瀑布轟隆帶來的威懾。

“你待在這邊，不要靠近。”李天沐拎著李九的后領(lǐng)子將其拽到一塊略微干燥的石頭上。

“隨我下水，莫踩深潭。”打發(fā)了小小蘿卜，李天沐指揮著黑小八，準(zhǔn)備開始叉魚。

李九這次很聽話，望不到盡頭的瀑布洶涌而下，聲音震得胸口發(fā)悶，她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兩個兄長入水忙活，漸漸陷入沈思。

李天沐對自己有明顯的敵意和防備，但是卻不像是對自己這個人，而是這層身份？也是，一個孩子能有什么真的令人如此厭惡的地方。黑小八李天行似乎跟自己沒有什么交集，僅僅像是不喜歡她，但是又不像真的討厭她，倒像是因?yàn)樵瓉淼睦罹艑λ芾涞鸬牟幌病Ｋ邮芰诉@個八哥哥，這個八哥哥便再沒對她有過那種生疏的眼神了，還有自己的性別，到底……

“快上去抓住它！可別跑了！”一聲呼和將李九的思緒拉回。

兩個少年滿身滿頭的水汽，揮舞著尖棍，裝成熟的也不裝成熟了，面癱的也不面癱了，通通一臉興奮手舞足蹈大喊著朝岸上奔來。一只青色的大魚背脊一道血口子，在李九不遠(yuǎn)處奮力的蹦跶著，濺得泥漿四起，眼看就要跳進(jìn)小溪澗中。

未來得及思考，身體已經(jīng)先有了反應(yīng)，李九一把撲了過去，死死的抱住四處亂蹦的大魚，泥水砸了一臉，小身子緊緊的壓制著大魚的動作。

李天沐一把撈起小蘿卜，黑小八接過大青魚，大魚還在不甘心的擺動著尾巴，三個人臉上都濺滿了泥水，互相望了望，李九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再嚴(yán)肅的少年，也是孩子啊。李九心中想著，抹了一把臉望著兩個泥人咧嘴。狼狽的二人撓撓頭，也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翹起嘴角。

待陽光已經(jīng)透過云霧撒滿整個山谷，三人的肚子也響起了曲兒。兩個少年已經(jīng)完全沒有貴氣公子的樣了，濕漉漉的衣裳四處是口子，臉上泥漿斑斑，頭發(fā)雜亂，用藤蔓串起魚兒胡亂掛著，扛起來就往回走。

李九踩著二人的陰影，顛顛的跟在后頭，她隨手扯了一根草兒，扒開草莖叼在嘴中，兩個少年走幾步便停下來，等這個好奇的小短腿跟過來，又繼續(xù)朝前大邁步。

來回的踩踏，林子裏已經(jīng)形成了一條不那么難走的小泥路，小李九嚼著草莖，輕聲哼著沒調(diào)的小曲子。僅求保暖的時候人是最單純的吧，未知，恐懼，膽怯，一干情緒在此時，都顯得多余。捕食待烹填飽肚子，已經(jīng)是此時幾兄弟唯一的念想。

“大哥？是你們嗎？”前方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白小七撥開樹枝，露出一張滿是黑灰的臉蛋，隨即咧開嘴朝他們，不是，朝還在甩尾巴的魚撲了過來，“捕到這么多魚嗎？可是要餓死我了。”

黑小八一把推開白小七，依舊是面癱臉，“這魚掉了好幾回了，可別再弄掉了。”

“柴火夠用了嗎，今兒，許是要下雨了。”李天沐抬頭望了望遠(yuǎn)方，微微的皺起眉頭。

“定是夠了的，我可是跑了好幾趟，都堆得比小九高了。”白小七摸摸李九的腦袋扒拉掉幾根雜草，很是自信。“林子那片我粗略探了下，不似有人煙，往深裏腐葉太厚，沒敢再進(jìn)去。”

“看來大哥說得對，林中深處應(yīng)是有瘴氣沼澤。”黑小八微微低下頭。

“這個山谷應(yīng)是幾座大山的夾縫，地勢險峻又潮濕異常，來路已毀，外頭的人想要尋到痕跡看來是困難重重。”李天沐眉頭皺得更深了。

李九被石頭絆了一腳踉蹌了一下，白小七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看著有點(diǎn)走遠(yuǎn)的兩兄弟，有些心急，費(fèi)勁的半抱半拖帶李九往前跑。

李天沐看著氣喘吁吁的白小七，再看著被拖得變形有些翻白眼的李九，嘆了一口氣，將掛著魚的棍子丟到白小七肩上，一手?jǐn)埰鹄罹牛瑢⑺Я似饋怼?

“叫你不要跟過來，整個一累贅。”李天沐瞥了一眼臟兮兮的李九，十分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