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就是義無反顧的上了車。
機車載著兩人在沿海路上奔馳。轟鳴的發(fā)動機，風(fēng)暴一樣壓迫過柏油馬路，直到不見蹤影。海風(fēng)裏還有腥潮的咸味兒，此刻美妙的像一切即將消亡的羅曼蒂克史。
他們一路逃亡，仿佛要到世界盡頭。
直到晚風(fēng)吹干淚痕，引擎再度冰冷。語綿坐在 tracer 給車手們統(tǒng)一訂好的酒店的陽臺上，看著地上的空啤酒罐發(fā)呆。
她剛要開口，被葉游搶了先。
“還想喝酒的話——不許。已經(jīng)夠多了。”
語綿抬頭看他，嘴唇囁嚅一下。
“也不許道歉?！?
葉游緊急補充。
語綿沒忍住笑了笑：“都不是。是想說謝謝。”
“謝謝你，葉游。”
葉游跟著笑起來，有點驕傲：“這還差不多?，F(xiàn)在想做什么？”
語綿有點恍惚。
選擇的權(quán)力……
今天已經(jīng)是足夠瘋狂的一天。再瘋狂一點，應(yīng)該也沒有關(guān)系。
她看著葉游，一字一句：“我想，親你一口?！?
葉游頓了頓，看著她澄凈的眼睛，彎了彎唇角。
他站得筆直，打開懷抱，示意語綿跳進來。
墨藍色的巨大星空籠罩下來，燥熱的夏末秋初，連一絲風(fēng)也沒有。
樓下漲潮的海水她聽不見，閃過的繁星她沒留意。
啤酒的味道微苦的黏在喉頭，語綿站起來打了個嗝兒，沖鼻的小麥味又回甘。
她站了兩秒鐘。或許是她的情感裏最后克制的兩秒鐘。
然后踢翻地上的啤酒罐，撞歪方圓規(guī)矩的凳椅。
語綿沖過去，張開四肢像只樹袋熊一樣撲到葉游身上。比以往她有過的任何一次擁抱都要用力。
鼻梁骨碰了鼻梁骨，牙齒撞破嘴唇。
初吻帶著血腥氣，奇異地平覆了慌亂的心跳。
等分開，再臉紅，也不會有人嘲笑。
兩人半斤八兩。
等到?jīng)鲆鉂u起，葉游把語綿趕回房間，又把啤酒罐收好，找了床毯子蓋到語綿身上，窩到她身邊。
語綿很自覺的靠過來，分他一半溫暖。
她好像有了底氣一般，給龐惠撥去電話。
五分鐘的簡短通話。沒有她想象中聲嘶力竭的指責(zé)，沒有她想象中怒火連天的嘲諷。
龐惠得知葉游的身份，心平氣和的應(yīng)了一聲。雖然仍然直白冷硬的告誡她不要被騙、要保護自己，但或許是隔著電話線的緣故，語氣莫名的帶了些妥協(xié)與茫然。
龐惠說：“我從沒想過，你有一天會坐在摩托上，在我面前逃走?！?
語綿沈默一會兒，回答：“我也沒想到，媽媽。”
對話結(jié)束。
語綿放下手機，感到恍若隔世。
葉游始終靜靜在一邊當(dāng)她的靠枕。耐心等她發(fā)了一會呆，搖搖她手臂：“你看，也沒那么困難——就像賽車一樣，是不是？”
語綿抬眸：“什么？”
葉游的小拇指和她的靠在一起：“就像賽車一樣。其實幾乎所有的擔(dān)憂和畏懼，都來自于你自己的想象。只有真的去嘗試了，才會發(fā)現(xiàn)沒那么可怕?！?
語綿想了想，又低下頭：“是。但是……或許是因為之前有過嘗試，得到了失敗的結(jié)果吧。邁出一步要消耗很多勇氣和運氣。我想，大概今天是因為你在。所以勇氣和運氣我都有了，得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現(xiàn)在?！?
“只是不錯啊?！比~游故作不解。
語綿笑起來。
葉游看著她的眼睛：“勇氣和運氣是雙向的，我也從你那裏獲得了……很多?！?
他想起剛剛的唇齒相依，微微紅了臉，想著現(xiàn)在大概可以牽手，緩緩地勾上語綿的小指：
“希望以后，每個需要作出決定的關(guān)鍵時刻，我們都能在彼此身邊?！?
語綿手指一僵，很快放松下來，任由他牽?。骸啊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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