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賈府之行

榮國府的眾人對于昨天發生的事情多少有些耳聞，震驚，懷疑，幸災樂禍的都有，不過，倒也真心擔心的，賈珍自然是算一個，他越來越覺得相對于一個包衣奴才的府邸，在沒有為朝廷做出一點貢獻的時候，自己府裏的惜春，他是知道的，成了格格算是理所當然，黛玉和迎春兩姐妹成了格格也算是她們有本事，然而，從惜春的態度他就可以看得出來，那兩個丫頭即使沒有惜春說到榮國府時眼裏閃過深深的厭惡，恐怕也不會有什么好感，那兩個丫頭，一個看起來冷漠木內，一個看戲來天真無知，他怎么又看不出這些只是那兩人的假象而已，若不是看在自己曾經是真心幫助過他們的情況下，也不會讓自己那么容易就看出來，想到這裏，看著坐在最中間主位上的老太太，還有圍著她不斷地說著亂七八糟的話語，他都控制住自己在心裏嘲笑他們，怎么到現在還沒有看出來。

從過年后接到元春封妃并且省親的圣旨之后，賈珍心裏就在警惕，這樣返程的隆恩恐怕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消瘦得起的，只有兩個可能，皇上昏庸，被元春所迷，這種可能賈珍一下子就給否認了，不是他看不起元春，也不是說賈珍認為皇上英明神武就不會被美色所迷，只是，有林丫頭那樣的絕色，皇上都無動于衷，元春又怎么可能有那樣的本事。

那就只有第二種可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如今的恩賜只是為了以后更大的懲罰，而這種可能還是那兩姐妹所期望的，或者時候是他們推動的，在聽到迎春對著賈赦和賈璉的警告之后，他就更加明白是什么意思，榮國府這些人，如今已經在京城橫著走了，即使老太太偶爾囑咐眾人兩句，不要為宮裏的娘娘惹事，然而，那些人卻是越來越囂張，到最后會是什么樣的結果，想到之后，賈珍不由得毛骨悚然。

另外還有三個真心的，那就是經過迎春警告與承諾之后的賈赦，賈璉，邢夫人，這些日子，邢夫人的生活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舒心，迎春的話多少讓自己在榮國府的位置有所提高，賈璉和賈赦依舊是像以前那樣，出入青樓楚館，喝茶聽曲，只是，每次與人沖突或者想要亂來的時候，都會想到迎春那一雙凌冽的眼睛，氣焰一下子就消了下去，久而久之，他們非但不覺得有什么不舒心，反而在形成了不惹是生非的習慣之后，出門找樂子心裏更加開心了，因為想著迎春的話，他們不用再為銀兩的問題操心，強取豪奪也就沒有了意義，再后來，他們發現，那些主動惹上他們的，兩父子忍了一時之后，那些人在第二天立刻就遭到了不明人士的報覆，兩人暗爽，次數一多，也就明白，是迎春做的，于是，想著反正有人做主，他們這樣的身子骨還是留下來好好的生活，如今坐在榮喜堂，沒有按照他們以往的性格加入那無聊的猜測之中，他們在擔心，若是林丫頭出了事情，迎春丫頭會不會也受到牽連，到時候他們的好日子怎么辦？所以在慢慢地等著，已經肥了一圈的賈赦和賈璉心裏的煎熬在沒有見到黛玉的時候是冷卻不下來的。

“林丫頭不會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看著對面的王夫人，王熙鳳與老太太聊得繪聲繪色，說著昨日的戰況，對方是多么的強大，武功多么的高強，再說黛玉，即使有功夫也就是三腳貓，到了最后，王夫人分析出來的結果就是林黛玉即使沒有死也殘廢了，聽到這裏，邢夫人一臉擔憂地小聲問著賈赦。

“我怎么知道。”賈赦看著賈寶玉非要去黛玉府上與王夫人非不讓兩母女之間拉扯的戲，心裏也是很煩躁，“等等不就知道了。”他派出去的人說得也不清不楚，不過，此時三人對王熙鳳更加不滿，賈璉想著若不是怕麻煩，他一定會休了她的。

自從迎春那話之后，三人自動地將王熙鳳劃出自家人的范圍，賈赦和邢夫人自然是不用說的，本身就與王熙鳳不親密，賈璉倒曾經在一段時間內被王熙鳳的美貌吸引，只是，她那樣要強的性格，太過強盛的控制欲讓本來就花心好色的賈璉很快就失去了興趣，所以，時間一久，王熙鳳一忙，兩人本就沒有多少的感情是越來越淡，迎春那簡單的幾句話就讓兩人成為了陌生人。

王熙鳳也是個心氣硬的，絲毫沒有將迎春的話放在心上，依舊是按照她往日的作風，倒是將榮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一點也沒有想過要去修覆她與賈璉，與賈赦夫婦的感情，她自認為對待迎春那幾個妹妹都是沒有差的，在她如今看來，迎春和惜春兩人就是真正的太太說的白眼狼。

“太太，你就讓我去吧，林妹妹若是有個什么，我也要在她身邊陪著才是，若是沒有，我看一眼也算是按了我的心啊。”寶玉被王夫人抓著，不讓自己離開，心裏急得不行，一張白皙細嫩的臉紅成一片，眼裏的擔心倒是真切得很。

“我說不許去就不許去，”王夫人開口說道，她早就看出來了，林黛玉就和賈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專門是用來刻她的，賈敏吸引住了老爺的眼光，別以為她不知道，就是現在老爺依舊是對她念念不忘，她有如何能夠讓自己的兒子也被林黛玉迷得神魂顛倒，如今寶玉這一行為，無疑是在打她的臉，讓她怎么能夠不生氣，抓著寶玉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勁。

“太太，你這是做什么？”寶玉疼得很，卻有掙脫不開，記得不知如何是好，“快點放開我。”

兩人都沒有發覺，賈母和賈政的臉黑得可以，此時的賈政已經完全是不想理會那個瘋婆子，他實在是非常不明白，王家怎么也算是大家，怎么就養出這樣的女人來，別說氣質高雅，如今在他眼裏，就跟街上的潑婦沒有一點差別。

黛玉從榮國府的大門走進來，一路也沒有怎么看到人影，心裏還納悶呢，結果，剛出現在榮喜堂的門口，就看見這么怎么看都覺得賞心悅目的一幕，樂了，賈赦，賈璉一副看戲的表情，賈珍的臉上擺明了我就是個外人，倒是王熙鳳在一旁勸著，只是，她到底是勸哪一邊，估計除了她自己，誰也看不出來，探春，李紈低著頭當著透明，她們的表情誰也看不清楚，寶玉記得一張臉紅彤彤的，與他對著王夫人臉色被氣得鐵青，嘴唇都再不斷地顫抖著，一雙抓著寶玉胳膊的手單單從她那咬牙切齒的模樣還有露出青筋的手爪子就能夠看得出來，賈母和賈政看著拉拉扯扯的兩人，已經不是烏云密布可以形容了，黑得馬上就要嫌棄狂風暴雨了。

實在是有趣，只是，她可不愿意等人，不用怎么努力，端起小白兔般友好的笑容，關心地看著馬上就要引發暴風雨的中心，風雨還是不要掛的好，憋在心裏，才是最傷身的，對第一個發現自己的賈珍眨了眨她十分純良的眼睛，笑著說道：“發生什么事了？你們在做什么？”清脆認真關心的聲音仿佛她是真的不知道這兩母子是在為什么吵鬧一般。

“林妹妹，”寶玉一看見黛玉也不顧手上的疼痛，綻開燦爛的笑容，眼睛的光芒絕對比今日的陽光還有明亮，趁王夫人失神之際，擺脫了她的禁錮，動作十分迅速地來到黛玉身邊，看著她全身上下沒有意思傷痕，臉色也是很好的樣子，放下心來，“你沒事就好了，我剛剛還想著去探望你呢，如今看著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有勞二哥哥擔心了，”黛玉看著眼前的寶玉，對自己的熱情依舊沒有絲毫的減退，這讓黛玉有些無語，那雙干凈得沒有意思雜質的眼裏全是擔心，即使黛玉不是喜歡純粹的人，心境因為跟胤禛在一起開闊許多的她倒是沒有了以往的討厭，這寶玉，若是榮國府不會出事，這樣保持一輩子倒也是不錯的，“我并沒有什么好事情。”

黛玉的回話卻讓寶玉驚呆了，傻傻的站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畢竟他即使是再喜歡林妹妹，也明白這個妹妹與其他的妹妹不太一樣，對于自己是一點耐心都沒有，甚至好多時候他能夠從她的眼裏看到厭煩，更論這么溫柔地對著自己說話，令寶玉懷疑自己此時是不是在做夢。

看著這樣的寶玉，黛玉什么也沒有說，要發傻就接著發吧，其實這樣的寶玉也有他自己的幸福吧，“老太太，”上前幾步，看著空閑的守衛，叫了一聲賈母之后，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笑眼掃過眾人，這些人看見自己毫無損傷似乎也有些不可置信。

“林丫頭，你沒事吧？”賈母是最先反應過來，心裏很是惱怒，府裏的那些奴才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上一次得罪了迎春，這一次倒是好了，干脆連一個通報的人都沒有，還有這個二媳婦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自己丑態盡出不說，還盡是給府裏丟臉。

“老太太，我沒事啊，”黛玉笑著說道：“我住在格格府能有什么事情？”對于這些人的好奇心她是一點也不會好心去 滿足，“不知老太太昨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聽著黛玉說這話時非常客氣有禮的語氣，賈母心頭一凸，難道是迎春丫頭對林丫頭說了些什么，才讓林丫頭對著自己眼裏少了親昵，語氣裏少了撒嬌的味道，想到這裏，賈母對于迎春是更加的埋怨，這丫頭是怎么回事？除了護著她家裏父兄之外，難道她們對她就差了嗎？自己對榮國府不管不顧，竟然還攛掇著林丫頭，真是太可惡了。

即使賈母心裏對黛玉和迎春有再多的不滿，面上都沒有絲毫的表示，語氣略帶著失望與傷心地說道：“林丫頭，難道我想見見你就非要有什么事情才行嗎？”

黛玉一楞，隨即笑著說道：“這倒不是，老太太這話說得我們就外道了，本來今天我們姐妹也是打算過來請安的，只是，昨天發生了一點小事情，所以，姐姐接下來可能會比較忙。”

“哼，小事情，小事情能夠震動整個京城嗎？”王夫人看著自家兒子自從這丫頭出現后就一臉的呆樣，心裏是更加地怨恨起黛玉的，陰沈著臉說出話的語氣也是不陰不陽的。

“你給我住嘴，”賈母對著王夫人怒氣十足地說道，總算王夫人心裏多少對賈母有那么一絲忌憚，特別是在看到賈政用陰寒的目光盯著自己的時候，整個人都噤聲了，即使明確地知道看在娘娘的份上，老爺是不會休了自己，可是，那家法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嘗試了。

“林丫頭，你也別介意，別將你二舅母的話放在心上，她這個人就是這樣，說話不經過腦子。”黛玉表現出來的疏離讓賈母不得不用認真地態度，擺正自己外祖母的身份，用這一份親情來牽絆住她，至于迎春丫頭，這個老太君是非常清楚的，她們兩姐妹的意見一向是一致的。

“老太太不用解釋，我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黛玉笑看了一眼王夫人，“這些日子在皇宮跟著姐姐也見識了不少事情，雖說像太太口無遮攔到這個地步的人很少，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只是，那樣的人，在說過那樣的話后，一般沒有能夠看見第二天太陽的。”

黛玉的話說的很輕，可是王夫人卻感覺到一陣涼意徹骨，林丫頭那眼神可是很不友好，不過，一向秉持著輸人不輸陣的王夫人硬撐著與黛玉的冷眼相對，“林丫頭，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也想讓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