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拒絕探望

王夫人的話多少讓偏廳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僵硬，黛玉沒有理會王夫人，只是一直盯著賈母，明亮的大眼睛裏那失望的神色顯而易見，賈母瞧見之后，挽回的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她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情對于林丫頭有些為難，然而想著那活死人一般的寶玉，她便覺得自己是一點錯也沒有，用祈求的目光瞧了回去。

兩人就這么互看了好一會，黛玉才收回視線，低下眼簾，聲音有些悠然，更帶著點僵硬，“老太太，你也想我去看寶玉么？”

賈母聽得出來黛玉有些難過，不過，卻依舊開口說道：“林丫頭，太醫的意思我們都明白，外祖母是真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他？”

“往日的情分嗎？”嘴角勾起苦澀的笑容，“老太太，情分這東西，我想來只給一次，上一次借銀那五十萬兩就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若是一般的事情，我是定沒有不硬撐老太太的，只是，去看望寶玉這見，老太太，我只能說抱歉了。”聲音不大，不過，拒絕的語氣十分堅定。

賈母聽了黛玉的話更是一楞，坐在她一邊的王夫人著急得不行，“林丫頭，你要怎樣才去看寶玉？”

黛玉再次抬頭，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只是裏面的疏離和淡漠讓賈母心頭很是不悅，不就是這么一點小事情嗎？竟然還給自己擺臉子，她都這樣開口求她了，怎么弄得一副她們對不起她的樣子，這是做給誰看吶。

“太太，你不必費心了，”黛玉語氣也很是冷漠地說道：“我是怎么都不會去看賈寶玉的，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關系，也別在說賈寶玉是因為我才變成那樣的。”

“林黛玉，你這是什么意思？”王夫人一聽這事沒有希望，心裏的火氣是怎么都壓制不住，她都這樣的低聲下氣了，她還想要自己怎么樣，噌的一下站起來，指著黛玉說道：“你怎么那么冷血，虧寶玉平日裏對你那么好，時常地惦記著你。”

“太太，”迎春冰冷地聲音讓所有的人都是一楞，“請你註意你的言詞，還有，你那手指若是不想要了，我可以找人給你剁下來，若是榮國府住夠了，換到刑部大牢也是可以的，敢對格格這樣大吼小腳，找死嗎？”好吧，明知道這丫的是裝的，不過迎春還是受不了竟然有人這么對小黛又指又叫的。

“你，”王夫人轉過頭看著迎春，只是對上那冰冷的眸子，終究沒有了剛才的氣勢，吞了吞口水，懨懨地坐了下去，不過還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黛玉。

“再等等我就讓人將你的眼珠子挖掉，”迎春冷冷地說道：“怎么？有什么不滿嗎？你們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只是皇上賜的和碩格格府，也是你們這樣身份的人可以指手畫腳的嗎？誰給你們的權利，你們有什么資格？”說完，眼神不屑地掃過這一群人，還真是給了她一點顏色就燦爛起來了，真是的，還要不要臉啊，到現在都沒有認清自己的身份。

“姐姐，算了，”黛玉苦笑地說道：“老太太，你們回去吧，以后若是沒有什么大事就不要來格格府了，我不想我們的關系鬧得更僵。”

“林丫頭，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剛剛被迎春的話語和迎春激怒的賈母心情自然十分不好，一聽黛玉這么說，或許是黛玉以前太過溫順了，又或許是之前她的要求黛玉都沒有拒絕的，所以，在賈母看來，就算是今天她的要求讓林丫頭有些為難，既然自己開了口，她理所當然的就應該答應才是，在聽到黛玉要撇清關系的話之時，驚慌之余，更多的卻是憤怒，就想曾經憤怒一向乖巧懂事聽話的女兒死活也不愿意聽自己的安排，進宮一樣。

“老太太，我的意思很是明確，”黛玉開口說道：“我現在是和碩格格，以后會是四福晉，讓我去探望賈寶玉，他還不配？你覺得若不是因為老太太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會愿意和榮國府扯上關系嗎？賈寶玉是死是活我一點都不關心，以前我給老太太面子是看在娘親的份上，但是，我卻不想讓老太太認為，我是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人。”說到最后，黛玉的語氣也硬了起來，甚至帶著些刺骨的寒意。

“林丫頭，就當外祖母求你不行嗎？”賈母沈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哪怕你見寶玉一面也成，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救救寶玉。”聽著黛玉的話，賈母沒有不高興，反而松了一口氣，只要林丫頭還念著敏兒，她們之間的關系就不可能說斷就斷，為了寶玉，她也得將態度放軟一點。

“行啊，”這一次黛玉出乎意料地答應地非常干脆，看著眾人臉上一喜，語氣一轉，“不過，老太太，我剛剛也說了，那五十萬兩的銀子就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的，若是你現在將那些銀兩還給我，我立刻動身去看望賈寶玉。”

眾人的神色都是一僵，那五十萬兩都用在了建園子上，林丫頭不可能不知道，府裏雖說有些銀子，卻也沒有五十萬兩那么多，“林丫頭，你這是何意？難道在你的眼裏我們之間的情分就只值五十萬兩嗎？”

“老太太，你覺得五十萬兩是小數目嗎？”黛玉冷笑，“試問天下，就是最尊貴的皇家，也沒有哪個外孫女借給外祖母的銀兩，一下子就是五十萬兩之多，老太太，太貪心只會讓你損失更多的。”

“格格，果真是嬌貴了，讓你去榮國府看一下寶玉就值五十萬兩了？”王夫人不滿地嘀咕，“再說，就是去見見寶玉，你又不會損失什么？”她們都沒有發覺，在這樣的對話中，兩人似乎直接當黛玉那五十萬兩的銀子是給了榮國府不用還一般，而此時的黛玉也不提，模糊了她們的概念，以后更有意思不是嗎？

“沒有損失嗎？”黛玉盯著賈母開口說道：“老太太，今天皇上將我指婚給四阿哥，我就是皇家的人了，皇家的媳婦，自然不能夠給皇家丟臉，可是，你身為外祖母，上門恭賀可以，竟然提出讓我去探望另一個男子，老太太，我的名節你又替我想過嗎？你們還口口聲聲地說賈寶玉是因為我而變成那樣的，你么又是何居心？”

這一點賈母顯然是想到了，只是她沒有想到林丫頭從一開始就註意到這一點，正要開口辯解，話卻被黛玉打斷，“知道的人倒是不會說什么？只是不了解情況的還以為我與賈寶玉有什么？”說到這裏黛玉覺得有些口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老太太，你覺得我會在今天這樣的日子去探望一個男子嗎？我即使再天真，也不會傻得連自己的名節也不知道保護。”

“林丫頭，我不是這個意思，”賈母開口說道：“再說你去榮國府只是探望我的，外人又不知道，誰又會說些什么？”

“呵呵，這可很難說，”黛玉十分懷疑地盯著王夫人，“再說，即使誰都不知道，我也不會去的，老太太，你回去吧，不用再多說了，我是不會對你怎么樣，不過。”

“直接找個名頭將賈寶玉待到刑部去清醒清醒。”好吧，迎春覺得自己適合當惡人，看著王夫人怒視著自己，“你們若是再提出這樣無禮的要求，想來弄死一個賈寶玉，皇上也不會將我怎么樣的。”倒是小黛，她還真能夠說，名節這樣的理由都能夠編得出來，不過，聽起來十分的合情合理，若不是她了解黛玉，恐怕都要相信了。

“迎春丫頭，你怎么這么惡毒，”王夫人再一次炸毛，“寶玉哪裏得罪你了，你竟然想要他死。”

“嬤嬤，掌嘴。”看得出來小黛也不想跟這些人胡攪蠻纏，冷冷的幾個字吐出來，身后早已經看不慣這些人的兩個嬤嬤一得令，便磨刀霍霍地上前，一人按住王夫人，另一人動手，那力道，才兩個巴掌，王夫人的臉就腫了起來，接著是劈劈啪啪的一陣聲音。

直到差不多的時候，黛玉才開口說道：“算了，停手吧，”話落，兩個嬤嬤倒是恭敬地停了下來，只是王夫人的臉已經腫得不像話了，揮了揮手，“老太太，回去吧，以后若是這樣的事情你就不用來我這裏了，有時候，你也該為我考慮考慮，雪雁，送客。”

雪雁站了出來，只是，賈母并沒有起身要離開的意思，畢竟寶玉是她的心肝寶貝，如今林丫頭這樣的不愿意，她心裏倒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怎么也得想辦法讓林丫頭同意才行，賈母此時腦子裏便是如此想著的。

“司棋，去刑部，”迎春看著似乎想賴著不走的一行人，“就說有人到格格府搗亂。”這一次，黛玉緊抿著嘴唇，算是默認了迎春的話。

賈母緊緊地盯著黛玉，心中猛然生出一陣恨意，那是比迎春和惜春不將她放在眼裏更加憤怒，不過，她終究還是努力地壓了下去，緩緩地站起身來，“林丫頭，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說完，有著鴛鴦扶著離開，后面的人自然是緊緊跟上。

直到榮國府所有的人都離開之后，黛玉才笑嘻嘻地感嘆道：“沒有想到，我這什么都沒有做，賈寶玉依舊會吐血，也不知道他的癡心是真是假。”

“管他做什么？”迎春開口說道：“他若真是什么神瑛侍者或者女媧補天遺漏的頑石，定是會有他的人生的，若是過不去死了也算是好的，免得到時候榮國府敗落，他那樣的人能夠吃苦才怪。”

“幸好林妹妹已經離開了，”黛玉點頭，她從來不認為林妹妹和賈寶玉是合適的一對，林妹妹嬌弱，賈寶玉天真，在榮國府那樣的地方，他們的愛情即使再純再真也不可能修得正果的。

“榮國府那些人啊，在他們心裏，賈寶玉恐怕也不值五十萬兩吧，還將你們之間的情分，那樣的寶貝疙瘩都不值，憑什么認為你們之間的情分就值，真是不知道她的腦子是怎么想的。”迎春倒是有些感嘆起來了，或許是心情好吧，她倒是愿意多說一些話。

“好了，姐姐，那些人不值得我們費心思，”黛玉笑呵呵地說道：“倒是昨天的事情，不知道皇上有沒有眉目，我可不想下一次在被皇上給連累了。”

“去逛逛御花園？”迎春帶著淡淡的笑容開口問道，眼裏閃過一絲與黛玉一樣的狡黠。

“當然，如今我們完好無缺，總是要去顯擺顯擺，林家的仇，總是要有點進展才行啊。”黛玉笑著說道：“只是希望他們不要怨我，讓他們等得太久。”在第一次康熙將涉嫌的后宮名單拿出來時，黛玉就知道這些人都是表面上的棋子，真正的那個人，掩藏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