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3錄音

周齊害怕雨天，那是她的夢魘，這樣的人在這種天氣總是不好受的。

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陷入沈思。在剛剛過去的幾個鐘頭裏，姜珊和伯萬靈各有一次離開其他人獨處的機會，時長在十幾分鐘不等。要進入這間臥室必須經(jīng)過前廳，經(jīng)過前廳又勢必會被其他人看到，如此一來機會最大的反而只剩下了獨自進了洗手間的姜珊。

縱使伯萬靈在宅子外繞過花園到西側(cè)，一個人到中年的男人要徒手爬上毫無借力點的墻壁直達二樓，貌似是天方夜譚。

周齊將頭伸出窗外，窗沿邊的灰塵被雨水沖刷得不剩任何痕跡，她把窗戶關(guān)上，腦子裏卻隱約回憶起晚餐時某些帶著疑惑的細(xì)枝末節(jié)，她邁出房間，敲響了阿姨的房門。

阿姨像是睡了會兒，聲音有些慵懶，盯著周齊發(fā)梢上被雨打濕的一綹呆呆地望著，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夢，反倒是連忙下意識地關(guān)切起來。

“有件事想問您一下，您為什么會給姜珊主動倒熱茶？”還沒等阿姨開口詢問，周齊便急不可耐地問道，她想要印證方才回憶起來的細(xì)節(jié)并不是出自于自己的職業(yè)敏感。

“今晚最低氣溫 27 度，下雨之前熱得要命，可是晚餐時您問都沒問一下就給那個女孩子端了杯熱茶，為什么？”周齊看到阿姨一臉茫然，繼續(xù)補充道：“我意思是，這么熱的天氣，還是一個小孩子，按照正常人的邏輯應(yīng)該會為她準(zhǔn)備冷飲的。”

阿姨像是這才清醒過來：“還以為怎么了，那個高中女孩子嗎，她昨天來過的。”

“什么意思？”周齊的想法得到了證實，她接著問道。

阿姨打了個哈欠，振作精神，坐回到床上，說道：“昨天你沒回來前她來過一次，那時候她滿頭大汗臉色慘白的，也是準(zhǔn)備找你的，我跟她講了你不在，順便關(guān)心下她是否身體不太舒服，這才知道原來是孩子生理期的緣故，我看她實在難受得緊，就讓她進來休息了會兒，我還給她找了點止痛藥。”

“為什么沒有告訴我？”周齊問道。

“可能是來的突然，孩子沒怎么準(zhǔn)備衛(wèi)生巾，我這邊平時也不常備著了，就出去買了些回來。回來時我見她在客廳裏翻著周總留下的那些畫作書法，臉色倒是好了不少。臨走前她還蠻關(guān)心你的，讓我千萬不要跟你講自己來過，說是不想為你平添負(fù)擔(dān)，并說今天會再來看看你的，這不是，我一瞧她來了，也就下意識的沒給她準(zhǔn)備冷飲，是哪裏做錯了嗎？”

“您昨天離開了多久？”周齊問道。

“半個小時左右吧，很快就回來了。”阿姨回答道，隨即察覺出了一絲的不對勁，試探性地問道：“那個女孩子，是有問題嗎？”

周齊沒有回答，某個角度來說縈繞在她腦海中一晚上的疑問終于被解答了，她認(rèn)識的姜珊絕不會是沒有目的和動機地單純?nèi)プ鲆患隆Ｋ越裢磉x擇過來，一定有著不得不來的理由，那理由一定要足夠強烈，讓她多等待一天都不行。

兩天前，松花江南岸。

黃昏的殘影照在姜珊臉上，她又重覆了一遍問題，鄧麗嬌這才註意到她的存在。

“錄音筆嗎，用來干什么？”鄧麗嬌低著頭問道。

姜珊一邊在書房外徘徊，一邊說道：“補習(xí)班最近的進度快了些，有時候會跟不上，想著如果錄下來的話回家還可以覆盤。”

“怎么會跟不上呢，問題出在哪裏？之前你可從來沒出現(xiàn)過這種狀況。”鄧麗嬌的眼睛終于從電腦屏幕的 ppt 上轉(zhuǎn)向了姜珊。

“查漏補缺吧，有些地方以前確實沒太重視。”姜珊顧左右而言他地說道。

“你找找那個抽屜裏，應(yīng)該有幾個淘汰下來的。”鄧麗嬌使了個眼神指向不遠處的一個五斗柜：“我可跟你講，再十幾天就高三了，這時候可千萬緊張起來，有些事情現(xiàn)在可以先放放，一定要集中註意力在自己身上。”姜珊聽了出來，這言下之意是讓自己別再去插手關(guān)于向日葵的事情。

姜珊一頓翻騰，終于發(fā)現(xiàn)了兩個錄音筆，索性全都卷走后便急急忙忙地從這場對話中逃走。周憲淳離世后，姜珊從母親那兒聽聞了周齊正遭到警隊內(nèi)部質(zhì)疑的聲響，鄧麗嬌也像是突然有了不少空閑的時間，連著幾日都只是呆在家中處理些不緊要的事務(wù)，在以前這恐怕是姜珊求之不得的事情，但如今反倒成了她新計劃的阻礙。

周放被逮捕已經(jīng)是數(shù)天前的事情了，警方那邊遲遲沒有新的進展，這感覺讓姜珊焦慮得發(fā)慌，多等待一天，宋穎菲生死未卜的緊迫感就擴大了一倍。同時，周齊這個人是敵是友暫且未知，面對自己至親之人可能牽涉到的犯罪行為，真的有人能夠做到秉公執(zhí)法嗎，更何況這個人在這之前還曾有意隱瞞了一些重要信息，這點成了她心中始終抹不去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