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末路（1）
和丁勇說的一樣，要找到出租房對面那間屋子的房東并不困難。天剛微亮，丁勇便安排一隊同事對房間開展證物搜集工作，同時又安排人員找到開發(fā)商，輕而易舉地查到了房東的身份信息。
三人在養(yǎng)老院的院子裏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張有田。
見面時，張有田正斜歪著腦袋，靠在輪椅上。他微合雙眼，嘴角時不時地抽搐一下，一滴口水掛在嘴角，暫時還沒有滴落到腿上。
也許是因為時間較早，院子裏只有零星的幾個老人，不過清晨的陽光依舊短暫地驅(qū)散了圍繞在他們身邊的孤獨與落寞。
“您好，請問您是張伯嗎？”丁勇收起以往的嚴肅，語氣柔和地問道。
老人沒有說話。
“請問您是張有田嗎？”
“啊……”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張有田身體微微搖晃，喉嚨裏發(fā)出嘶啞的回應(yīng)。他緩緩抬起頭，睜開眼睛。那是一雙被蒙上霧的眼睛——原本應(yīng)該是黑色瞳孔的地方，此時卻籠罩著一層薄霧。“你是來找我的嗎？”他的語氣聽上去帶著一絲興奮。
“張伯您好，我是市刑警隊的丁勇，今天過來是想問您一些事情。”丁勇刻意把語速放慢了許多。
“哦……”張有田繼續(xù)發(fā)出嘶啞的回應(yīng)，語氣變得落寞，“我看不見你，不好意思……”
奇峰不知不覺中攥緊了拳頭。
“您的眼睛是怎么了？”丁勇問。
“老了，白內(nèi)障。前幾年還能看清點東西，現(xiàn)在啊……完全看不清了……”
“現(xiàn)在白內(nèi)障可以治療的。”一旁的謝無忌說。
張有田側(cè)過頭，沖著謝無忌的方向問道：“你是……”
“哦，他……他是我同事。”丁勇說，他給謝無忌使了個眼色，讓他別說話。
“這樣啊……”張有田笑了笑，“等你們到了我這個歲數(shù)，可能也就明白了，有的病……不一定要治的。看不見挺好，少了很多煩心事。人該走的時候啊，能安安靜靜地走了就很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張有田轉(zhuǎn)向丁勇的方向，“你剛才說你是警察？”
“嗯。”丁勇答道。
“你來找我這個瞎老頭，有什么事嗎？”張有田苦笑一聲，“看到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找錯人了？”
“哦，不，您誤會了。”丁勇說，“我們今天來，只是找您詢問一些事情。”
“詢問一些事情？”張有田說話不緊不慢，“我無兒無女的，身邊的朋友該走的也差不多都走光了，就剩我自己這個老不死的了，我能幫你什么忙？”
“是關(guān)于您房子的事情。”
“房子……”張有田微微皺眉，思考了片刻，“我現(xiàn)在只有一套房子，你說的應(yīng)該就是那套房子吧。”
“嗯。”
“是不是開發(fā)商被抓了……”張有田語氣平靜，“我當時就跟老王說這件事不靠譜，但他非攛掇我用自己的房子換那套……說是人走了以后起碼能落個清凈。我當時就想，哪有說一棟樓裏全是放骨灰的，太不靠譜了……不過我這個人喜歡清凈，又無牽無掛的，所以最后還是換了一套，就當是堵一堵了……哎，算了，被抓了就被抓了吧，反正我自己一個人，埋哪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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