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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1 / 3）

他識字不多。

這是他的軟肋，同伴人人識字，他不愛，怎么學(xué)都不愛，老大為此罵過他多少次，他嘿嘿笑，摸摸頭，還是不肯學(xué)。

他能看懂簡單的信報，但是要想自己寫，自己組織語句去描述那么復(fù)雜的一件事情，他寫不來。

此時心底才涌起巨大的懊悔，然而懊悔，從來都只有逢上絕路才知。

他張著嘴，僵硬著手臂，布片從指縫中飄落，他的眼淚，滾滾落下來。

啪嗒一聲，一個小小的圓潤的東西，從布片縫隙里掉落，在夜色里，閃著雪白柔和的光，像一朵雪花，盈盈著。

他一低眼，看見那東西，絕望凄慘的神情里，竟突然露出微微的笑意。

慘淡的、希冀的、夢幻的、卻又永不可觸及的。笑容。

他顫抖地伸著手指，抓向那東西，卻又怕自己一身的血污弄臟了那潔白，小心地用布片裹住了，才緊緊地抓在了手心。

他一抓住那東西，便發(fā)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

臉慢慢伏靠在冰冷的地面上，身體微微一縮，一個精疲力盡，永久休息的姿勢。

隨即便不動了。

夜風(fēng)悠悠地飛過來，卷了衣袂和靈魂去，不知道誰最后的氣息，在黑暗里不甘地蹈舞，反反復(fù)復(fù)說那一聲：

“保……重……”

“剛才老谷口那里好像有聲音。”不一會兒，兩個士兵，出現(xiàn)在谷口附近。

這是麓峰大營安排的守夜士兵，負責夜間值戍巡守，本來不必巡邏到這里，因為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嚎哭，才過來看一看。

“咦。這里有個死人。”一個士兵走了幾步被地下的尸體一絆，驚得往后一退。

“外面的流民吧。”另一個士兵端詳著這人破爛的衣服和消瘦的身體，“瞧這可憐的。”

“給葬了吧。”

“還是先向統(tǒng)領(lǐng)報告一下，看她什么說法。”

兩個士兵算是忠于職守，沒有動尸體，先回了大營求見君珂，因為心中先認定了是流民尸體，兩人對上峰也是這么說的，帶班的校尉聽了，也就打消了上報的念頭。

“統(tǒng)領(lǐng)一晚出去了，我看她離開的，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校尉說，“流民死在山口這點小事，就不要勞師動眾地找統(tǒng)領(lǐng)回來了，明兒我找機會回報下，你們現(xiàn)在回去把人給埋了就是。”

兩個士兵只好又回來，挖坑把人給埋了，抱起尸體的時候，手指縫里突然滾出個布包，里面滑出一塊雪花般晶瑩的石頭，還配了個精致的鏈子。

“看起來像是好東西。”一個士兵停了手。

“誰家沒個傳家寶貝，陪他葬了吧。發(fā)死人財這種事，做了傷陰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