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信、禮。
這是白颯入宮，一路成為御林左衛統領所獲的的評價。
不忠、無信、失禮。
這是白颯和他的衛隊被殺盡前圣上所給的裁斷。
奉命出城，凱旋而歸。
弓手引弓，公公宣旨。
密密的箭矢將天光遮盡，月色斷絕，唯聽箭羽破空而來，同那黑色的浪潮，還未及眼前，呼吸就已被吞沒。
當夜，這些支離的畫面窮盡了白颯的夢，生為御林，死為反軍，到最后不過空夢一場。
御林是皇帝親衛，生死全憑皇帝一句話，也不必知會旁人，但為了免其他親信心寒，白颯一行人走前皇帝還是做足了樣子，所以到現在皇帝還是那個心懷寬廣，容忍左衛背叛，最后不得不忍痛割舍的賢君。
如何不讓白颯苦痛。
——“統領！”
——“白統領！”
所有的呼喊匯聚在一起，白颯看不見人，只見箭矢撲面。
箭尖入體，心已寒，竟不知痛。
忠何人？信何人？
白颯忽覺胸口涼意襲來，猝然驚起伸手抓去，真緊緊抓住了什么。
一睜眼就是那個面含笑的蒼白醫仙：“白兄睡得可好？”
白颯低頭，看見白布被摘下，尚渝正給他上藥。
尚渝微微揚眉，動動自己被白颯扣緊的手腕，略有狐疑看著后者。
“抱歉。”白颯收回手，緩緩躺下，摸摸額頭，汗這才下來，和著藥粉糊了他一手。
不免想起昨天尚渝扯的謊，心裏更覺堵得慌。
“既然你醒了，就自己動手吧，”尚渝把藥塞進白颯手裏，“本醫仙昨晚折騰了一宿，累死了。”
白颯沒有接話，默默自給自足。
尚渝斜眼看白颯粗手粗腳給自己上藥又不忍心，嘆息著奪過藥瓶：“還是我來吧，省的你給我添亂，最后還得我收拾。”
白颯只能又道了一次歉。
在給白颯重新纏布的當，尚渝似漫不經心開口：“圣上怎么說的你們？”
白颯歪頭：“尚先生為什么忽然這么問？”
“好奇皇帝怎么忍心用子虛烏有的罪名把自己最信賴的忠仆全部殺光。”
白颯眼神一暗：“圣意不敢揣測。”
“那他說什么了。”
“我們沒能進城，只有公公在城樓念了圣旨，說御林左衛不忠、無信、失禮，勾結仁親王，意圖謀反，肅清于城郊。”
白颯這么說著，只覺得透不過氣，一字一句猶在耳畔，讓人透不過氣，箭傷作痛：“我們左衛，從未有過異心，更別提謀反，定是有人從中作梗，待我傷好，定要為左衛正名。”
尚渝看白颯這個樣子，一時無言，隨意道：“萬一是你手下確實想謀反呢？”
白颯眼神一厲，胸口一下繃緊，血滲過白布：“尚先生，此言何意？左衛個個精忠，若真有此人，我白某定早除之，豈會留此禍患。”
“成成成，”尚渝看他胸口，一臉糾結，“你敗和自己我不管，但最后還是我來收拾，莫動怒，少給我添亂。”
白颯閉閉眼睛，喘了一口氣，語氣緩下來：“抱歉，在下只是……”
“不用說了，我明白，你好好休息吧。”
尚渝把白颯按倒在床上：“我還有事，你現在在親王府，自己掂量，別出去鬧事。”
剛才一陣白颯早沒什么力氣了，一靠床就覺得無力，眨眨眼示意明白。
昨夜。
尚渝看床上尸首，再看一臉希冀的仁親王，覺得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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