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兄妹
“進來吧。”
推開古舊的木門，少年情緒低落，連帶著說話的聲音也軟綿無力。直到此刻，他仍然有些無法接受胡以煙的死訊。
屋子的面積倒也不小，只是廚房、餐廳和臥室都全擠在一間房里，一進門就瞧見一張高低床，而灶臺則屹立在遠處的角落里。殘余的火光從中透出，木板蓋著的大鍋上還在散發著白蒙蒙的熱汽。房間里被人收拾得干凈整潔，一名十來歲的小姑娘正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書，陽光穿過窗戶灑在她的周圍，神圣而安詳。
“哥哥，是你回來了嗎？今天怎么這么早。”小女孩合上手中的書本，從椅子上站起，“咦，還有客人么？”
沈浩注意到，她的眼睛，一直是緊閉著的。
“這是我妹妹麥朵。”在提到自己的妹妹時，哈勒克眼中的失落才略微收斂，眼底涌出些許自豪之光。
“你們好。”小姑娘朝著沈浩二人甜甜一笑，稚嫩的小臉蛋上洋溢著溫暖的光芒，如同圣潔的天使。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雙眼并未睜開，就像一朵盛開的花朵，偏巧少了兩片花瓣，令人惋惜不已。
與此同時，沈浩也感覺到一股微弱的靈魂之力從小姑娘的體內散出，麥朵正在用她獨有的方式打量著這兩位客人。
事實上外放靈魂之力進行更細致的“觀察”，是使用靈魂之力的基礎。但是通常情況下，使用靈魂之力觀察其他人，是一種極不禮貌的行為，若是遇見性情火爆之人，被視為挑釁也是大有可能。然而這種情況出現在眼前這小姑娘身上時，卻沒有人會因此生出責怪之心。而且她小小年紀就能將靈魂之力外放而出，即便還很微薄，也足以說明她在這方面天賦驚人了。
哈勒克驕傲地說：“二姐說麥朵很有天賦，等她滿12歲之后，就帶她去圣女宮修行。”
在當地人看來，能夠去圣女宮修行，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圣女宮的人對他們來說，就是神使——雪山女神，或者說雪山圣女在人間的使者。
“小姑娘很厲害，以后的成就一定非同凡響。”南宮淵發自內心地祝福了一句。
小姑娘也很開心地說了聲“謝謝叔叔”。
沈浩從袋子里選出兩枚個兒最大的玉晶果遞給她。
小姑娘興奮地接過，甜甜地說了一句：“謝謝哥哥！”
南宮淵萬年不變的笑臉上，似乎在這一刻出現了一絲裂痕。
沈浩敏銳地捕捉到了南宮淵表情的變化，在一旁偷著樂起來。當然，表面上他還是沒有繼續加深對南宮淵的傷害。
哈勒克嘴唇張張合合，眼角的余光時不時在妹妹的笑臉上來回飄蕩，沈浩也能看出來，他并不是很想將胡以煙的死訊告訴麥朵。沒有人忍心讓這朵嬌嫩的小花單純的心靈受到哪怕一丁點的摧殘。
麥朵雖然眼睛不方便，但是她的心是透亮的，長期與哥哥相處在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哥哥激烈的情緒波動，便主動乖巧地說：“哥哥，我去給叔叔和哥哥倒水，你們慢慢聊。”
“咳咳！”南宮淵干咳兩聲，對小姑娘的稱呼表示強烈的抗議。
“對不起。”待麥朵離得稍遠一些了，哈勒克才說，“我妹妹和大姐最親近，她年紀小，我暫時還不想告訴她這件事。”
沈浩點頭表示理解。
哈勒克再次嘆息一聲，緩緩說道：“要是沒有大姐，我和妹妹或許早就已經死了。”
他的這番作派，要是放在一個耄耋老者身上，倒是再正常不過。然而他的年紀比沈浩還要小上幾歲，明明一張稚嫩的臉都沒徹底長開，這樣愁眉苦臉故作老成，看起來就有些不倫不類，卻也更讓人覺得莫名的心疼。
“那時候我和麥朵年紀還小，她才只有這么點大，走路還老是摔跤。”哈勒克用手比劃了一個兩三歲孩童的高度，嘴角彎起一抹溫馨的弧角，繼而又消失在對父母的回憶中，“我已經不太記得爸爸媽媽的樣子，只知道他們熱衷于挑戰圣山的頂峰，最后把生命也獻給了雪山圣女。我那時候也不清楚‘死亡’到底是什么意思，每天就抱著麥朵坐在家門口等。”
提到父母，少年并未流露出過多的思念，或許正如他所說，對父母的記憶實在是太過暗淡。“我們等了大約有十天的時間，家里能吃的東西早就已經吃光，靠著鄰居們的救濟，才勉強撐到大姐的到來。”這一段回憶可能是最痛苦的，哈勒克眉頭深鎖，胸口的起伏也比正常呼吸要劇烈許多，“那些日子里，我時常看到鄰居們對著我和妹妹搖頭嘆息，或是聽他們說我們是‘可憐的娃娃’。剛開始我還不太懂他們的意思，直到大姐出現的時候，我才明白，原來我的爸爸媽媽，已經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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