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二)
方知悟無視了季雨時的笑臉相迎坐上車, 沖池靄問道:“他怎么還沒走?”
池靄假裝看不到他眼裏直躥的火苗,淡定回答:“等會兒吃完飯看情況,如果時間早的話, 我還要去找客戶談業務, 小季是我的助手, 當然要留在車上隨時待命。”
方知悟皮笑肉不笑:“我還以為你要帶著他一起去見我爸媽了呢?!?
這話說得很陰陽怪氣。
用個不恰當的比喻, 就好像丈夫養在外的小妾獲得了正房的認可,將要被帶去見公婆一樣。
池靄顯然也聽出了方知悟的潛意思。
于是微微皺起眉, 用目光示意他別亂說話。
那眼神寒嗖嗖的, 像是泛著冷光的鉤子, 不輕不重刺進方知悟的心裏。
他又委屈起來, 翹起薄潤的嘴唇不肯道歉服軟。
夫妻倆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任憑車內的氣氛冰凍似的冷了下去, 只剩下坐在副駕駛上的季雨時反覆品味著方知悟前頭的諷刺, 心底漫上隱秘而竊喜的情緒。
僵持幾分鐘, 見池靄絲毫沒有哄自己的打算,方知悟有些氣悶。
但結婚多年自我安慰的事情做了太多, 他的氣悶著悶著, 開始暗自替池靄找補:到底季雨時跟了她這些年, 兩個人也沒真的發生過什么落人口實的事情, 池靄太優秀,外面的男人非要上趕著, 自己一股腦怪到她的頭上, 顯得太不講道理, 還會破壞夫妻間的感情。
眼下那個討厭的狐貍精還在前面聽著,他得趕快跟池靄和好才是。
一頓排遣, 方知悟很快說服了自己。
他面上不顯,繃著臉孔按下手邊的按鈕,將隔音板升了起來,阻隔掉季雨時的窺探。
池靄只消一眼,就立即明白了方知悟的盤算。
果然,等到漆黑的擋板徹底將前面的空間遮蓋,他一下又一下,慢吞吞地湊了過來。
“干什么?”
問話的瞬間,池靄的胳膊給青年湊過來的手臂挽住,對方像只嘴硬身軟的貓咪一般順勢靠在她的肩頭,佯裝不情不愿地嘟囔道:“……好老婆,你親親我。”
“為什么?”
池靄學著他的樣子,故作不解風情地詢問。
方知悟醞釀幾秒,找到看起來冠冕堂皇的理由:“待會兒吃飯,我肯定得為你擋槍?!?
他雖沒明說擋的是什么槍,但池靄不用想也知道。
近兩年次次回到半山莊園,公公方鑒遠次次都要提起,池靄回憶著他說這事時專用的表情,已然體會到幾分煩躁,索性不客氣道:“本來也不是我的問題?!?
她的一番推脫之言讓方知悟放松的身子又僵硬起來。他的頭從池靄的肩膀上抬起,自下而上望著對方,氣鼓鼓地說道:“你可不能這么沒良心?!?
從這個角度看方知悟,他矯健年輕的軀體臣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和過于高的個子相比顯得單薄美麗的面孔失去了往日的高傲,只剩下因心緒激動而飛起的兩抹薄紅覆在下瞼。
實在是很美麗。
盡管又別扭又愛吃醋又不肯安靜,但誰又能對豢養的心愛貓咪生氣?
池靄雙手捧住他的臉蛋,對著那張喋喋不休的薄唇吻了下去。
“唔!”
突如其來的親吻叫方知悟睜大了眼睛。
上次觸碰池靄的嘴唇,仿佛在半個月還是一個月之前。他被柔若無骨的手指桎梏,隨著彼此身體的急速靠近,鼻尖已然縈繞著來自池靄身上淡淡的洗衣柔順劑香氣。
害羞過后,是劇烈的幸福脹滿心臟。
起初的被動接受,又為著淹沒頭頂的癡迷和狂戀而反客為主。
方知悟一把將眼前嬌小纖細的人影摟進懷裏,鼻息加重,吻得難舍難分。
……
漫長的親吻和肢體糾纏結束,池靄從手包裏掏出化妝鏡開始填補口紅。
旁邊方知悟的喘/息不停,僅是簡單的親吻,他卻表現得像是剎那達到極樂的癮君子。
指尖轉動著口紅,將被吻去的紅色緩緩填補完全,池靄的眼睛恢覆了往日的沈靜。
她對著鏡子左右轉動,檢查著妝容是否整潔得體,又頭也不轉地叮囑道:“下次不要吻的那么用力,萬一嘴唇腫了不好遮掩,在長輩和外人面前會很丟臉?!?
心滿意足的方知悟胡亂“嗯嗯”兩聲,飛快偏過臉去。
對著車窗的透明玻璃,唯獨他自己知道唇畔的弧度有多甜蜜。
……
回到半山莊園,池靄和方知悟攜手去吃飯,季雨時和司機等在車裏。
方知悟單手抱著送給父親方鑒遠的禮物,刻意乜著綠瞳問道:“真的不用帶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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