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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蓬萊殿（2 / 3）

宋迢迢滿心憎惡，思緒回轉(zhuǎn)顧及隱患，這才不曾避開這個吻。

她黯淡的眸光牢牢鎖住房屋角落的燭火，燭火簌動，一如她紛亂的心境，她默了默，只道:“此地不是晉陽城，陛下打算押我去往何處”

蕭偃的關(guān)註點并不在此，他厭惡任何可以分奪宋迢迢心神的人或物，即便是一支紅燭，一件生息全無的死物。

他企望她的目光永恒停駐在他一人身上。

于是他扣住少女的后頸，唇齒相依，一再加深力道，他的血液逐漸發(fā)燙，龍涎甘甜的香息在帳內(nèi)彌漫，宋迢迢勉力承受，希冀憑此換得確切的回答。

不料蕭偃的吐息愈重，伴隨他的聲聲低喘，她發(fā)覺自己腰腹一片冰涼，她忍無可忍，犬牙猛地相闔，刺穿他的舌尖。

鮮血四溢，漫入她的口腔，血銹味令人反胃，她擰眉躲避，然他不允，一掌鎖住她的腰肢，將血水渡進她口中。

一時間，花香、暖香、琥珀香氤氳沈浮，交雜著血腥氣、口涎充斥她的喉管，教她險些溺死在這場漫長的交吻中。

宋迢迢窒息的前一刻，帝王松開桎梏，憐惜地摩挲她的鬢發(fā)，替她合攏松散的衣襟，帶她去臨窗處遠眺。

沿大開的菱花窗牖向外眺望，入目是閣樓林立，桂殿蘭宮砌玉雕闌，儼然是宮室的制式。

故爾殿臺一角，仿民間樣式的青廬就顯得格外刺目。

宋迢迢面色漸白，明知答案不盡如人意，仍舊不死心，“這是陛下的行宮嗎”

蕭偃低笑一聲，偏首望她，“重檐廡殿頂，九重丹陛，等閑的行宮豈敢用此等規(guī)制唯有大內(nèi)的正殿堪配。”

“譬如我的寢宮，紫宸殿。又譬如，日后你母儀天下的大殿——蓬萊殿。”

宋迢迢回眸看他，紅唇翕動，良久無言。

蕭偃眉眼彎彎，玉白的雙頰血跡零落，狹長的眼眸如含春水般柔情，有人覺得雋逸似檀郎，有人卻覺得可怖似鬼魅。

“月娘毋憂，我們并非無媒茍合，正統(tǒng)三年，我們在官衙簽押婚書，紅葉之盟，載明鴛譜。你合該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即是將要與我并肩而立的元后。”

宋迢迢怔忡片刻，揚唇似欲發(fā)笑，然實在生不出絲毫笑意，只得直視前方綿長無盡的宮墻。

“我當(dāng)真是不明白……你很恨我嗎？陛下。可是據(jù)我阿娘所言，你我年少相逢，我從未對您行輕慢之舉，甚至還曾伴您出生入死……”

“還是說，我確實對陛下落井下石，有過不義之舉，因我阿娘并不知情，我也就無從得知。”

殿外的洛陽花迎風(fēng)晃曳，花葉起伏如同跌漲的浪潮，宋迢迢望著片片錯雜的緋紅、皦白、碧綠，聽見青年玉石相擊般的冽冽笑音。

“令慈所言非虛，月娘確是撞入窮巷偏不愿回頭。”

“我予你珠宮貝闕，無上榮光，亦可予你身后的親族累世長戟高門，此后封妻蔭子，概不用他們碌碌操持。”

他粲然一笑，“倘若這算是恨，恐怕要令天下諸人上下交征，趨之若鶩。”

宋迢迢只是哂笑:“這樣的榮光，我與我的族人只怕都無福消受，小門小戶，惟求安順。”

“有你在朕身側(cè)，他們必然是安順的。”他撫摸她長發(fā)，語調(diào)和緩。

夜色花影裏，少女素衣烏發(fā)，垂頭不語，清凌凌恰似一段皎然的月光，透過寬松的衣衽，又隱約窺得見內(nèi)裏的旖旎春光。

他輕易動情，一邊吻她眉睫，一邊低語:“月娘，從前我們兩情繾綣，相知相許，你為我刻玉簪、我為你鑄瓔珞，你我患難與共，攜手書下白首之約……”

他眼睫垂落，隱隱有淚光流轉(zhuǎn)，似悵惘似釋然，“你不該忘記我的，月娘。不過…縱然無法憶起前塵…這世上，也不會有人比我們更相愛，就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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