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才高中（18）

“喻溪，這件事情呢，學(xué)校這邊會嚴(yán)肅處理的，但是你打人也是不對的……”老師絮絮叨叨的聲音在顧川的耳邊，但隨著老師越往后面說，顧川感覺老師似乎在漸漸遠離自己，這位老師的聲音就好像自天邊而來一般。

顧川凝神看向面前的老師，她感覺這位老師的臉像是逐漸扭曲了一般，就如同記憶中的畫面被打碎，而那畫面就如同一池春水被驚動了一般。

時間的流動變快速了，顧川看著自己四周不斷變化的景象，心中已經(jīng)有了結(jié)論。在這期間，顧川，或者說是喻溪過去又遇到了類似的事件，一次兩次的還好，總有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可次數(shù)多了之后，許多的謠言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了。越到后面呀，越來越敷衍了。顧川附在喻溪的身上，細(xì)微的感覺到這具軀體的顫抖與崩潰，她感覺自己像是被繩索緊緊的勒住脖子一般，掙扎不得，也動彈不得，只能淚流滿面。

顧川把自己的雙手放到脖子上，緊緊的閉著自己的雙眼，她感覺到有淚水自眼角流到臉頰，隨后順著下顎滴落在衣領(lǐng)上，形成了一個深色的圓形。

等到那股窒息感過去后，顧川才睜開了眼睛。一睜眼，入目的便是一張只寫了姓名與準(zhǔn)考證號的試卷。試卷的開頭便是“xxxx年普通高等學(xué)校招生統(tǒng)一考試”，是高考。顧川想起了那張報紙和林越發(fā)給她的消息，她湊近試卷，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看見試卷上所寫的姓名。

顧川拿起了放在一邊的黑色中性筆，想要在這張空白的試卷上寫下幾個字。顧川很順利的將筆握在手中，可就在她寫字的時候，她的手就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劇烈的抖動了起來，那支黑色的中性筆從顧川手裏掉到了地上，還咕嚕咕嚕的滾了幾圈。

顧川翻看了一下自己手邊上的透明筆袋，悄悄的松了口氣，還好，喻溪帶了備用筆。

顧川又看了眼掉在地上的筆，最終還是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向監(jiān)考老師尋求幫助。監(jiān)考老師看見了之后，走到了顧川的身邊。顧川小聲的說明了情況，等到監(jiān)考老師把那支掉落在地上的筆撿起來放在顧川的桌子上后，顧川再次嘗試拿起筆，可惜，失敗了。

“所以，就算在夢裏，或者說這個虛幻的回憶裏，你也不愿意改變過去的一分一毫嗎，喻溪？”顧川在心底默默的問道。可當(dāng)她抬頭看見窗外郁郁蔥蔥的樹木，她感覺到一股悲傷直直的涌入心頭，她沒有辦法改變當(dāng)下的局面，只能順著記憶的足跡，亦步亦趨的走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顧川感覺到這具軀體的手開始動了起來，在空白的試卷上寫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答案。

打鈴了，試卷上也寫的密密麻麻的了，目光所及之處，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筆，等待監(jiān)考老師收卷。顧川看著眼前這張寫滿答案的試卷，又想起天臺上的成績單，此局她也無能為力，只能跟著喻溪記憶的進程而不斷的往前走著。

顧川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不過，這次她感覺到周圍十分的寒冷，不斷有刺骨的風(fēng)從她走位掠過，凍得顧川打了個哆嗦。

最后一門考試結(jié)束了，在鈴聲響起的霎那，顧川看清了答卷上的名字，是喻溪。就如同顧川所想的一般，這場幻夢就是喻溪的過去。

可也就在這一刻，顧川被彈出了喻溪的軀殼，懸浮在半空中。時間不斷的流逝著，顧川如走馬觀花般的瀏覽者喻溪的記憶。

最后時間節(jié)點定格在了一個天臺上，“嚴(yán)禁攀爬”的標(biāo)語熟悉的如同昨日所見。顧川眼睜睜的看著喻溪手裏攥著一張紙，一步一步的爬到了天臺上。喻溪坐在了天臺的邊緣，將手中的紙往后一拋，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她眼眸含淚，整個人直直的墜落下去了，如同一只斷翅的蝴蝶般，向死卻無法活下去。

顧川飄到了教學(xué)樓的正中間，看見教學(xué)底下的血跡如同一朵朵擁簇在一起，開得正艷的紅花一般。

可這件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顧川還呆在這個世界裏。她飄在半空中，看著這件事的后續(xù)：隱瞞，大爆，這件事情被刊登在一個報紙上了，引來了一眾目光，可卻沒有人為她來申冤，所有的錯都被歸結(jié)于心理脆弱這個理由上面了，這似乎是個萬能公式，那裏有用，哪裏搬。隨后，這件事便成為時間洪流之中一粒微小的塵埃，毫不起眼；也只有在泛黃的筆記本裏的只言片語中，在一屆又一屆學(xué)生的口中才可以窺見這件事情的一角。

當(dāng)年的人還沒有逝去，可這件事似乎已經(jīng)風(fēng)化殆盡了，無人為喻溪來討一個公道了。顧川飄在半空中，看著這場以夢為名的回憶逐漸崩潰，被黑暗一寸一寸的吞沒，隨后便出現(xiàn)了白晝。

“好久不見吶，顧川。”似詠嘆般的語調(diào)從遠方傳來。

“喻溪？”顧川試探性的問道，“你回覆記憶了？”

“很可惜，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