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火火
侍酒師用布將酒瓶包好，兩手握住，將酒標朝向姚昕語，“怡園珍藏梅洛紅。”
姚昕語確認了標簽上的產地和年份等信息后，示意對方，“ok，幫我開瓶吧。”
侍酒師熟練地用開瓶器旋進軟木塞，拔出后用布仔細拭去了瓶口的木屑，將酒倒入了濾酒器。
姚昕語專註地看著紅色的葡萄酒在容器中微微蕩漾，盡管肉眼無法看見進程，但空氣中正在進行氧化。酒窖裏的睡美人即將被喚醒，恢覆起初的香氣與魅惑。
“這酒不錯，”周拓宸同樣在仔細觀察，“你確定要在這裏和我一起喝掉嗎？”
“你現在問是不是已經太晚了？我沒有其他東西可以招待你，那你就用好菜來配它吧，這樣我也不虧。”
“當然。”
桌上有開胃的起泡酒和烤面包，配羅勒葉小番茄醬和黑醋汁，白底藍花的精致瓷盤裏盛放的是芒果蟹肉沙拉配自制牛油果醬，碗裏是黑松露土豆千層配塔塔醬，配湯也是海鮮系，甜蝦奶油濃湯搭配鱘魚子醬。
“那就讓酒先醒著吧。”醒酒還需要等一會兒，姚昕語決定先從用面包墊肚子。
“虧你歪打正著，還真有酒存在這兒。eric剛剛下去查了，你家還有好幾瓶在這兒，看來你還能常來。”
“我可不是會員客人，僅此一次。”
“你真要把那些酒一直存在酒窖裏？”
“好酒不怕年份長，等哪天我發達了再說吧。”
“你哪天才能發達？”
“等你的五百萬全部到賬，我或許可以來小小地奢侈一把。”姚昕語莞爾。
“合同已經簽好了，還怕我賴賬嗎？”
“我不怕你賴賬，但錢得到我口袋裏才能安心。”
“錢是活的，裝在口袋裏永遠沒法兒增值。”
姚昕語想起來，周拓宸似乎沒有手頭留現金的習慣，以至于買果園還需要實物抵押。
“年少不知現金好，我現在有點兒理解為什么中國人都喜歡存定期了。”
“為什么？”
“這是刻在骨子裏的安全感需求，有事兒沒事兒就能拿出來數一數，才能知道自己究竟幾斤幾兩。”
房地產行業內充斥的都是高負債、高杠桿、高周轉的三高模式，見慣了巨額的財富，很容易迷失在當中，誤將行業的繁榮當作自己的能力，爸爸也不例外。等到幡然醒悟時，泡沫已經碎了。
相比之下，媽媽平時購置的金條和金塊倒是發揮了些許流通變現的作用，才熬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光。
“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選擇進入體制內的嗎？”
“至少國家會養我一輩子，可比男人靠譜多了。”
“你遇到過什么不靠譜的男人嗎？”
“怎么，開始對我的事情感興趣了嗎？”姚昕語雙手交叉，支起下巴望著對面的周拓宸。
“你和之前的相親對象怎么樣了？”
“早就沒下文了，你不會真覺得有男人會主動往火坑裏跳吧？”姚昕語都快忘記許澤熠上一次聯系自己是什么時候了。
“怎么就成火坑了？要是認定為火坑，一開始就不會相親吧。”
“可能是太久沒見到我，想看看我的情況吧，我倆從小認識，很多年沒見了。”
“那不就還是在意的嗎？”
“從在意到一輩子，可是隔了一個太平洋呢。”姚昕語意識到自己好像對周拓宸說太多了，“不過，你也不用為我操心，我至今為止還沒在男人的事情上吃過虧呢。”
這時，服務生將一只紫銅鍋擺放到二人之間的餐桌正中央，姚昕語的註意力立刻就被吸引到了這個與葡萄酒餐廳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的家什上。
“你家確實挺有國貨特色呢。”她一邊打量面前的鍋一邊感慨，紫銅鍋裏是應該提前腌制好的土雞，半埋在海鹽和香料堆中，散發著新鮮的咸香味。
“我們用的是古法炮制，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姚昕語莞爾，“很有自信嘛，你對我的口味這么有把握？”
周拓宸從服務生手裏接過點火器，遞到她面前，“要不要親自試試？”
“我來點火？”
“這道菜，我們會邀請客人一起來點火，寓意紅紅火火。”周拓宸眉眼和嘴角滿是笑意，“你不是想發達嗎？機會來了。”
“試就試。”姚昕語前移了一點，伸手去夠周拓宸手裏的點火器。
周拓宸張開手指，圈住了她的手，壓著她的手指按在了點火器的按鈕上，“這個有點兒緊，得用力按下去。”
火苗咻地一下竄了出來，灼灼升騰，鍋裏的雞一下子就被烈焰包圍住了，比想象中更加有儀式感。一瞬間，姚昕語甚至產生了自己是在點燃生日蛋糕蠟燭的錯覺。
很快，雞皮就變得金黃潤澤，閃著油光，看起來脆脆的，服務生用刀具將雞肉劃開，略帶焦香的脆皮雞肉，質感細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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