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我素

晚宴進行到一半，趁著楊紓凜去找熟人的功夫，姚昕語決定溜出去透透氣。

全場似乎只有她一個人是來專心干飯的，因此，中途就早早吃飽喝足了。再加上這么一條修身的禮服，實在是不能再留在美食的誘惑中繼續硬撐了。好在禮服是黑色的，還不至于太顯肚子。

她在洗手間的梳妝鏡前瞅了一眼，其他部分的妝容還算精致，唯獨嘴巴，由于一路吃喝沒消停，口紅已經化得差不多了，和其余部分的濃妝形成了慘烈的對比。

化妝師也走了，指望補上。她打開自己的小化妝包，還好，有一管日常用的口紅。

出了洗手間，隔壁男士洗手間出來了一個人，看著有點兒眼熟，好像在剛剛的晚宴上打過照面。

姚昕語往旁邊讓了讓，準備快步路過步履略微不穩的疑似醉漢，免得碰倒別人或者被碰到。

“是姚昕語嗎？”背后響起的聲音洪亮但夾雜著些許嘶啞。

姚昕語回過頭，見對方緩緩踱了過來，她并不認得對方，“喊我嗎？”

對方面色微紅，瞇眼覷了她一眼，“是你吧，姚昕語？”

“你是哪位？”

乍一看還挺年輕的男生從鼻息中呵出了一陣笑，“才幾年，就不認識人了呀?！?

“不好意思，你哪位？方便提示名字嗎？”姚昕語認真地詢問。

“你怎么還和以前一樣高高在上的？”男生嘆了一口氣，“我是劉照恒，有印象嗎？”

姚昕語略微低頭，眼睛瞄著腳下鮮艷的紅色地毯，努力回憶了兩秒，依稀有了點兒印象。

高一分過文理班，后來高二她又分到了快班，后期還分出過一撥兒要出國的同學。

她不很確定地問了句，“我們是高中同學，對吧？”

“還好，沒忘光。你怎么會在這兒？”

“我來吃晚飯?！币﹃空Z回頭指了指宴會廳的方向。

“我就是在問，你怎么會來這兒吃晚飯？”

“你在裏面就認出我來了？”姚昕語皺起了眉頭，舉杯交盞之際不見他故人相認，不會是為了讓她吃癟才特意跟出來堵門的吧。

“對，就是認出來了，才覺得奇怪?！?

姚昕語強忍住一秒竄上頭的怒火，“這是什么很高端的晚宴嗎？”

“當然，你以為這兒是輕輕松松能拿到入場券的地方嗎？大家都是砸了錢來談生意的，你也是？”

連環炮似的發問，姚昕語還沒聽完，就目不斜視地經過劉照恒，朝遠離宴會廳的一邊走過去了。

“餵，你躲什么？回去的路在那兒?！眲⒄蘸阕妨松蟻?。

姚昕語走到差不多拐角的地方，猛地剎住腳步，轉身伸手讓劉照恒停在原地。

她想起來了。

應該是上高一的時候，她在去洗手間的路上遇到了一群莫名其妙起哄的男生。趕上來例假，小腹墜痛得厲害，本來就因為老師拖堂，時間緊巴巴的，好不容易去學校超市買來了姨媽巾，還遇上了這么不著調的一出。

事后，她去班主任那兒拿作業時，順嘴說了一句有男生聚集在女生去廁所的路上大聲喧嘩，影響秩序。

放在平時，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兒。當時估計趕上了嚴格的巡查周，老師一查監控，還真是，直接罰了人均一份檢討，不許重樣兒。

對青春期的男生來說，傷害性不大，侮辱性超標。

“干嘛非要擋在人來人往的洗手間門口，你的癖好和以前相比，也沒太變呢?！币﹃空Z雙手交叉，頗得教導主任的真傳。

“你……”劉照恒舉起手來，一時語塞。

但很快，他就想起了原先準備好的腹稿，嘴邊浮起了輕蔑的笑容，“你家公司不是已經倒閉了嗎？你哪兒來的邀請函？我剛剛看你，好像全程都吃得挺歡，不會是誰帶過來蹭吃的家屬吧？”

“我就是來專門來吃的，有什么問題嗎？”姚昕語歪了歪腦袋，一臉無所謂的態度，“你要是覺得我的出現礙著你的眼了，就直接去問本人憑什么把我弄進來的吧?！?

就算沒有生意談，飯也是要好好吃的，這可是對在場忙碌的工作人員特別是大廚們的最高敬意。

劉照恒并無真心地豎起了大拇指，“行，算你能說，嘴皮子功夫還挺厲害的。到底是哪個不知深淺的外地人？”

姚昕語忍住笑意，點點頭，“的確是外地人，但你非要這么看不上外地人嗎？”

“本地沒人會傻到這個地步吧?！眲⒄蘸愫鋈恍α诵Γ源蚰樀貋砹艘痪洌斑€是說，只要有錢就可以？”

“你什么意思？”

“如果是這樣，我是不是也可以？”

姚昕語后退了一小步?！澳阕砹?，開始說胡話了?！?

“我沒醉。”

“那就是清醒的胡話?！?

“你現在是不是很缺錢？”

雖然聽出了弦外之音，但姚昕語還是暗暗勸說自己不帶著惡意去解讀對方言語中不太友善的潛臺詞，“我現在就算再怎么flop，正經工作還是有的，沒到需要扶貧的地步?！?

劉照恒近前一步，“你以前不是只要有人送你禮物，什么都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