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要回去，我們回去好不好，圓圓不要來凡間了…”許清歡拉著許宣的手向門口的方向走，反正她上次闖了禍爹爹沒有責罰她反而還哄她了，這次只要她哭鬧一下，爹爹就會心軟的。

許文卿看著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新換了地方總是害怕的，“娘親…這裏蟲子太多了，團團…團團不要睡在這裏…”

“不怕，讓你爹爹待會把蚊帳給你搭好，再點上香，晚上不會有小蟲子的。山裏的夜晚別有感覺，在這裏睡，晚上會有小鳥小蟲子給團團唱歌，可美了。”團團平時不是膽子挺大的嘛，想來是沒見過這些小蟲子，所以才覺得害怕。

許宣聽著她的話，一邊吃飯一邊回味，心中卻是苦澀，“還有一個菜，我…”

“我去拿！”清歡聽到還有一個菜，眼睛裏頓時冒了光，結果卻端回來一碟子苦野菜。

“這是野菜。”白夭夭也很久沒有吃到過野菜了，當下食指大動夾了一筷子嘗，圓圓上了當，吃完以后一臉苦相。

許宣看出她的想法，“不準吐，咽下去。”

“呃…”好苦啊….

團團飯是肯吃，只不過吃了一兩口就不愿意再吃了。

“既然來了，那就別想著回去，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你們幾個平時背書上的道理背的挺溜，怎么到了現實中，反而不能身體力行？粗茶淡飯，野菜充饑就是凡間窮苦百姓的生活，今天你們若是不好好吃飯，那么以后就餓肚子吧。”許宣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孩子們都被嬌慣地過了頭，他們的聽話懂事，也僅僅限在錦玉堆裏。

他們夫妻懂事的道理教了他們一大堆，看來有些事情，還是要親身實踐過才能真正獲得，把道理徹底記在心裏。

念卿作為大哥哥要做個榜樣，苦著臉重新拿起勺子把粥喝得差不多，文卿只勉強吃了半碗，清歡有心和爹娘作對，楞是一口都沒吃，她就不相信，爹爹娘親會看著她挨肚子。

“清歡，不吃飯怎么行，來娘親餵你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要吃桃花糕，我要喝芙蓉羹，娘親，你讓他們做好送過來…”她只恨自己法力低微沒本事回去，更沒有像爹爹娘親那樣憑空造物的本事。

若是從前念兒這般不聽話，她早拿戒尺抽了，偏偏清歡不知道她此刻窩著火，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晃著她腿。

許宣走過去蹲下身子，自己的女兒，舍不得打，那就耐下心給她解釋，“圓圓，還有你們兩個，這是你們來人間后的第一頓飯，為父就是要告訴你們，凡間有萬紫千紅的熱鬧，也有這般窮困潦倒的生活，這次來凡間，你們要過的，就是這般清貧的生活，你們身份特殊，更應懂得凡間疾苦，如果不能體會懂得，那就舍棄自己的身份，投胎去別處吧。”

念卿和文卿從椅子上起來，鄭重行禮，“孩兒謹遵爹爹教誨。”

許清歡心中委屈，咧開小嘴一邊抽泣一邊疑惑，“爹爹…我們為什么要過窮人的生活，知道不就可以了嘛…我們明明可以吃好吃的，為什么要吃這些，凡人吃什么跟我有什么關系…爹爹最疼圓圓了，爹爹…”

“看來不讓你餓一回肚子是不行了，”許宣回頭撤了碗筷，“你們三個去廚房把碗筷洗了。”

“阿娘…阿娘…”清歡又去白夭夭跟前哭，結果可想而知，想吃的飯估計是吃不到了。

夫妻倆站在遠處看著他們三個踩著小板凳接水洗碗的樣子，白夭夭看見文卿踮起腳才勉強能夠到案頭，“其實孩子們還小…這些飯菜尋常人家也是不吃的。”

“人之初，性本善，有些事情，一開始就應該讓他們明白，否則以后定了性子，想要改回來就難了，”許宣聽見碗磕磕碰碰的聲音，又囑咐道，“摔壞一個碗，少吃一頓飯。”

話音未落，磕碰的聲音小了很多。看碗洗的差不多了，許宣牽著妻子的手踩著月色回到臥房，剛一進門，看見桌子上那碗藥，夭夭不覺皺起眉頭。

許宣伸手觸碰碗壁，“涼的差不多了，快喝吧。”

相公說不苦，可是這味道也沒好到哪裏去，晚飯吃得粗糙，此刻胃裏正難受得緊，“咳咳…”

強忍住胸口的惡心，見他攤開的手心裏出現了一小碟蜜餞，白夭夭搖搖頭，轉身拿起茶杯給自己倒了杯清茶，“你可別區別對待了，相公也真是，今年人間大豐收，什么好米好菜買不到，你買碎米回來。”

“以后如果天天都吃這些，娘子可愿意？”許宣接過她手裏的茶杯喝完剩下的半杯，山裏的夜晚，無案牘之勞形，這茶水比九重天上的好千倍萬倍。

白夭夭低頭甜甜一笑，“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比現在的生活還清貧，夭夭都愿意。”

“我今日所為就是要讓他們知道，來凡間，不是讓他們享受的。”不過，娘子是一個例外，許宣把蜜餞餵給她，他怎么舍得讓娘子多受苦。

話是這么說，但是團團和圓圓還小，這些飯菜沒有營養對他們身體也不好，“山上有很多小溪，明天你抓兩條魚回來燉上，別太苦著他們，你不是也想著趁著在凡間的機會，和孩子們多親近親近嗎。”

“抓魚不能是我一個人的事，明天帶他們一起去。”山腰的小溪流有小魚，帶著孩子們去玩玩，想起今晚上圓圓餓了肚子，許宣又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兒自己怎能不疼愛，只是她太嬌氣以后可怎么是好。

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在哭鼻子。

白夭夭精神頭不足，忙了一天此刻眼皮已經打起架來，許宣剛要抱著她睡，忽然聽見廚房那邊傳來清歡的哭喊聲。

“夭夭，等此事一了，我就…”

“啊！”

“圓圓！”夫妻倆趕到廚房去，圓圓嚇得蹲在廚房的地上，嚇得直哆嗦，粥也全灑在了身上，懷裏澆了一身，看起來十分狼狽。

“嗚嗚嗚…”

白天餓肚子，晚上知道不挑食跑廚房了？許宣點上燭火，看到廚房裏鍋碗瓢盆亂擺一通，顯然是被翻過，竈臺邊還有一個小板凳，孤零零躺在那兒。

白夭夭先帶圓圓回夫妻二人的臥房去幫她洗澡，許宣把廚房收拾干凈之后，聽念兒說了事情的始末，妹妹說要去廚房找點吃的，說爹爹可能在廚房裏藏了好吃的，天色這么暗，可能被什么給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