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府,一場騷動波瀾不驚的平息,隨著一千多的軍士匠戶潮水般退出,此時臨時分散在各個院子中的皇親國戚們,這才爭先恐后的走出來。
一走到院子口,人人不禁吃了一驚,只見剛才的幾座彩棚已經(jīng)消失不見,竟然整個空地,包括那棟閣樓都被篷布籠罩,一個巨大無比的帳篷,就這么豎立在眼前。
眾人吃驚的面面相視,還是自重身份的沒有四下詢問,在上百位提著宮燈的下人指引下,依次走進(jìn)帳篷中,更令人吃驚的事又生了,只見里面的宮女,此時笑容滿臉的指引著各位貴客,恭敬客氣的解釋,竟然讓一對對夫妻坐在一方小木桌兩側(cè),如此新奇的安排,可算是使人大開眼界。
好在今日來此的客人,都是些皇親國戚,大家彼此或多或少都連著親戚,如此安排倒也不算過分,反正那請?zhí)弦舱f明了,此乃是家宴嘛。
男女賓客,此時不免亂哄哄的鬧了好一會兒,這個喊著自家的老婆,那個喚著自己的郎君,倒也讓平日高高在上貴人們,體驗了下民間百姓逛廟會時才有的新鮮體驗,不時惹得四周人群哄然大笑,氣氛一時趨于熱烈。
亂糟糟的四下就坐,好一陣子才各自尋到另一半,這在眾目睽睽之下,就算是平日夫妻關(guān)系緊張的,此時也表現(xiàn)出一派相敬如賓的模樣,含笑有禮的各自落座,不時親熱的互相說些閑話。
真是難得各家夫妻一起聚,此等聚會,也沒有人敢?guī)е欢哑捩祥T,基本上都是成雙成對,各家不免互相打量,男人們倒還罷了,這夫人們之間,年歲大的還好些,那些年輕些的,又生的一副好容貌的,此刻不免互相暗暗較勁,一時間真是各路美婦爭奇斗艷,絲毫不想在所有親戚眼前,在氣質(zhì)做派,舉止穿戴上落了下風(fēng)。
也有孤身前來的客人,此時難免慌了手腳,趕緊大步走出院子,自是連聲催促下人回家喊人前來,要不就是偷偷溜走,也不想在親戚面前丟臉。
就說這棚子里,各家老少爺們可算是大飽了眼福,就說這些位各家的夫人,哪個不是平日深居簡出的豪門貴婦?從前光是道聽途說誰家誰家的夫人容貌絕色,誰家的夫人身寬體胖,誰家夫人性子潑辣,誰家夫人善妒溫柔,反正是往日的各種流傳于豪門間的小道八卦,那些傳言中的人物,這下子可是能一一對照了。
當(dāng)下樂得男人們心中手舞足蹈,趕緊好友間心照不宣的使著眼色,而那些夫人們又何嘗不趁機(jī)打量一眾爺們,不免在心中暗暗比較,好在都是些正經(jīng)八百的堂堂誥命夫人,人人自珍自愛,要是那些狐媚小妾在場,那可就得滿場亂拋媚眼,勾引那些位年少英俊的天潢貴胄了。
也算是這些位客人,都是些身份貴重之人,就是平日在不三不四的,到了此種場合也得規(guī)規(guī)矩矩,頂多是背著自家夫人,偷偷朝遠(yuǎn)處那些年輕貌美的婦人瞅去,還得小心翼翼,不敢讓旁人現(xiàn)自己的下流目光。
夫妻間少不得雙雙起身,和平日相好的人家熱情寒暄,又鬧哄哄的熱鬧了小半天,這眾人間不免都在議論一個話題,那就是這番大動靜,竟然是出自安東侯張灝的授意。
當(dāng)下很多人都把目光朝著后面閣樓望去,這一看,不免倒吸口冷氣,只見那三層閣樓上,此時同樣一對對的,坐著都是當(dāng)今圣上的龍子龍孫們,從皇太孫朱瞻基夫婦,到漢王朱高熙夫婦,趙王朱高燧夫婦,除了太子朱高熾平日深居簡出,隱身在深宮中輕易不露面外,幾個成年的兒子竟然也都夫妻雙雙現(xiàn)身。
這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大場面,除了逢年過年能在宮中遇到這些位皇子皇孫外,就算是哪位公主下嫁或是王子成親之日,恐怕都未必見到這么些皇室之人匯聚一堂過,幾乎把個皇室全都一網(wǎng)打盡了,甚至那一樓還坐著好些位久未見面的藩王夫婦,不過眾人隨即恍然大悟,此時可是正月里,即使遠(yuǎn)在封地的皇室成員,基本也都進(jìn)京團(tuán)圓,還未離京歸去呢。
這人多嘴雜的,大家身份又與眾不同,也未互相施禮,客氣的朝那些王爺王妃笑了笑,隨即拉著妻子轉(zhuǎn)身坐下,也不敢在當(dāng)著后面那些大神的眼皮底下,繼續(xù)東游西蕩的到處敘舊了。
人人心中清楚,這么大的場面,也只有最上面那位的金面,才能如此讓大家興師動眾的,即使出了名跋扈的漢王,在封地中整天胡作非為的趙王,此刻都老實的好似換了個人,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椅子上,斯文有禮的含笑而坐。
不知不覺,眾人全都安靜下來,這才開始留意四周的擺著,還有人因為話說的多了,下意識的朝桌子上瞅去,卻不禁一愣,只見那桌子上此時真是空空如也,竟然連個瓜果茶水都沒有預(yù)備。
又過了不久,那三樓最當(dāng)中的隔間內(nèi),皇帝朱棣帶著王貴妃和權(quán)妃,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隨著一位太監(jiān)高聲唱和,這才立時驚動了所有人,即使皇帝皺著眉頭,還是免不了被所有人跪地磕頭,高呼三聲萬歲。
“都平身吧,今晚朕攜貴妃和大家一樣,都只是咸陽和駙馬的客人而已,剛才張灝這渾小子已經(jīng)三番四次的提醒朕了,吩咐朕不許在親戚面前耍威風(fēng),呵呵,朕自然是得從諫如流啊。”
四下頓時響起善意的哄笑,人人都不意外,這些年來,除了道衍和尚姚廣孝乃是皇帝私交最好的臣子外,也就只有英國公家的嫡子張灝,和陛下的關(guān)系最是親密了,就算是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出于今晚貴妃王娘娘的生日考慮,說出這番話也是情理之中了,何況在場的眾人都是皇家親戚,也沒有不相干的大臣外人在場,這家宴中的客套說辭,也是題中應(yīng)有之意。
即使這樣,重新坐下的皇親國戚們,就算是那些個龍子鳳孫,一個個也都目不斜視,正經(jīng)危坐,這偌大的場地中,真可算是頃刻間鴉雀無聲了。
就在這時候,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緩緩走入,其人風(fēng)神如玉,目光親和,頓時瞧得滿堂目光一亮,即使那位少年普普通通的走出,也是馬上鬧得個滿堂彩,大多數(shù)人心中有數(shù),暗道今晚的大戲隨著這位小侯爺現(xiàn)身,算是真的隆重開場了。
雖說張灝此時算是喧賓奪主,可也沒人敢出言指責(zé),全都含笑注視著他,張灝神態(tài)自然的在最前方一站,自然是先朝皇帝的所在拱手施禮,然后才朗聲道:“今晚乃是娘娘的喜日,本侯受咸寧公主和駙馬的委托,作為籌辦此次聚會的管事,也只得操心一二,因時間倉促,不免有所怠慢各位親人長輩,在下先說聲抱歉,還請各位親朋好友莫要見怪。”
“這小子,就他花樣多,朕倒要看看,今晚能被他折騰什么個模樣出來。”
坐在最上方的皇帝朱棣,此時背靠著錦塌,遙望著下方的張灝,不時目光掃過一眾皇親,對于張灝能把此種所有人都一收眼底的手段,心里自是非常滿意,面上也帶出一絲笑意。
左右的兩位娘娘,同時看出皇帝此時心情不錯,聞言輕輕一笑,右側(cè)的權(quán)妃輕笑道:“還從未聽說過灝兒管過什么閑事,還是姐姐的面子大,能讓他如此盡心盡力的跑前跑后,呵呵。”
“呵呵,也難為灝兒了,本宮倒是真的好奇,這孩子能給我這個干娘,準(zhǔn)備了什么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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