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裏不遠處就有個景觀水池，霍池在水池邊坐下了，手肘撐著膝蓋，手裏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手機。
麻醬用腦袋在他腿上蹭來蹭去，霍池垂眼看著，沒理它。
汪旭對于霍池這樣面無表情不說話的狀態有點拿不準，清了清嗓子說：“這事兒都是我不好，我剛刷朋友圈呢，正好刷到你那條就點開大圖看了一眼，誰知道小姨眼尖在后面看到了……”
霍池淡淡地“嗯”了一聲，“和你沒關系。”
汪旭長嘆了一口氣，在他身旁坐下來，摸了摸麻醬的背，沈默了半晌才說：“你剛才說的是認真的？為了喬葉程要和家裏斷絕關系？”
霍池手裏的動作一頓，側頭看他一眼，“不是為了喬葉程，是為了我自己。”
汪旭無奈地看著他，“跟我就沒必要了吧。”
霍池不說話了，汪旭點點頭，妥協道：“行行行，為了你自己，然后呢，你打算怎么辦？以我對小姨和小姨夫的了解，你就算放了狠話他們也不可能讓你和男的談戀愛。”
“他們讓不讓和我沒關系。”霍池輕飄飄地說。
汪旭嗤笑了一聲，“霍池，你他媽能不能別這么天真，今天也就是在這兒，要是在你家你試試，你爸還能讓你出門？”
霍池垂眼看著哈哧哈哧吐舌頭的麻醬，眼看著這傻狗把口水滴到他鞋面上，幾乎沒有情緒波動地又重覆了一遍，“他們讓不讓和我沒關系。”
汪旭頓住了，要說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因為他突然意識到霍池根本不是天真，是真的無所謂，不在意。
汪旭再次嘆了口氣，從兜裏摸出一包煙，遞了一根給霍池。
霍池看了看，伸手接過來，麻醬的鼻子也湊上來聞，被霍池有些嫌棄地推開。
汪旭自己也拿了一根叼在嘴裏，含糊地問：“不點火兒？”
也不知道喬葉程討不討厭煙味，霍池想，估計是討厭的，他那么香。
汪旭看霍池一直不說話，直接把他那根也點燃了，霍池看了兩秒，還是放在嘴裏吸了一口。
半晌，汪旭吐了口煙，“霍池，說真的，沒必要，為了個男人和家裏鬧得這么僵，好像你這輩子就認定他了一樣，你才多大，和喬葉程能在一起幾年，以后分手了還不是得繼續喜歡女人。”
霍池自顧自抽煙，根本不搭理他，汪旭嘖了一聲，“我不是幫他們說話，是為了你考慮，你說你連高考這種事兒都能聽他們的，現在只是談個戀愛而已，怎么這么倔？談戀愛比你人生志向還重要？”
霍池手指夾著煙，終于分給他一個眼神，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你這煙不好抽。”
“新換的，”汪旭說，“我他媽也抽不慣。”
片刻后他又用手肘碰了碰霍池，“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霍池抬眼看著他，“我現在能不能打游戲？”
汪旭楞了一下，兩個人雞同鴨講，“你打游戲還要請示我一下？”
“我現在能不能打籃球？”
汪旭好像明白了，沒說話。
“我現在妥協了還能不能和喬葉程談戀愛？”
那必然是不能的，甚至以后再想找個男人談都很難，會被看得緊緊的。
汪旭沈默了好半天，“但是你之前也沒到要斷絕關系的地步。”
“沒了他們又不是活不了。”霍池無所謂地說。
汪旭鼻孔出氣哼了一聲，有些好笑地感嘆道：“你們一家四口四頭倔驢，一起生活這么多年真不容易。”
“親生的。”霍池說。
他也覺得有些好笑，自己討厭霍振林和鄒研的性格，卻又遺傳了八九成，居然還真能找到一個溫柔老婆。
哪來的好福氣。
霍池輕輕笑了一下，汪旭奇怪地看著他，“你錢夠不夠用？不夠我先借你點兒。”
“不用，”霍池拒絕道，“卡裏有錢。”
“……姨夫不會停你的卡吧？”汪旭有些擔心地問。
霍池皺了皺眉，“你是不是腦殘電視劇看多了，我的卡，他憑什么停？”
“操，”汪旭笑了笑，“那他不能把你錢轉走嗎？你的密碼連我都知道，他們肯定覺得你沒錢了就能回去低頭了。”
霍池回想了一下，他銀行卡好像還真在家呢。
“沒事。”霍池很淡定地說。
他低頭解鎖了手機，給喬葉程發了一句：［銀行卡卡號給我一下］
喬葉程有些疑惑：［要卡號干什么？］
霍池：［偷你的錢］
喬葉程還挺警惕的：［你是不是被人盜號了？］
霍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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