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妓
“從前在晉州港那邊，我年少的時候很有些自詡風(fēng)流，因此認(rèn)識了不少三教九流之人，當(dāng)時我認(rèn)識一個胡女，名喚鸞姬。”
“這鸞姬，她母親是胡女，父親卻是嫖客，生下來她那胡姬就難產(chǎn)死了，因是女孩兒，又有一雙異色貓眼，老鴇覺得奇貨可居，也就養(yǎng)大了她。”
“到她長成后，樣貌十分美貌，自然也就開門梳籠接了客，十分受歡迎，因在那煙花之地長大，那裏又是港口，南來北往會奇淫技巧的人不少，她又極聰明，知道身無所長，無可依仗，和不少相好的客人、妓院的老師學(xué)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技藝在身，其中就有一門腹語，就是人端坐著，嘴唇不張，仿佛只是在睡覺，卻能用腰腹以男子之聲說話。”
“她為人跳脫活潑，十分促狹，有次和客人扶乩，一時興起，也為了多騙些纏頭禮，她用腹語裝作扶乩之時請了神降臨，胡謅了一頓說客人此次出海，必遭大難，需出海前供奉九兩金子，方能遇難成祥。”
“因著那海客一貫十分迷信，信以為真，當(dāng)時果然奉上了九兩黃金作為供奉，離去了，不想數(shù)月后這海客回來，竟然備了厚禮，鑼鼓喧天來感謝這胡姬，并且情愿厚禮贖她，禮聘為正房夫人。原來這海客果真在海上遇到了風(fēng)浪，大船破碎，九死一生在海上漂流后到了一個海島，卻是海盜藏銀之處，那海客機(jī)靈，曲折想法取了銀子，衣錦還鄉(xiāng)，想起當(dāng)初扶乩一事，大為感佩，便來還愿報恩。”
“這事一宣揚開，鸞姬名聲大噪，自然是沒嫁，嫌那海客老丑，只拿了錢，自贖了身出來，卻也不會別的，只專心做這扶乩請神一事，當(dāng)然也少不得偶爾留些看得上的入幕之賓。她性情伶俐機(jī)變，又專心找了人點撥，這神降判語，越發(fā)說得模棱兩可，漸漸‘神妓’之名遠(yuǎn)播，她又好結(jié)交權(quán)貴富商，一時也風(fēng)頭無兩，日子很是過得去。”
弋陽公主笑了：“想來鄭探花，也是這入幕之賓之一了？”
鄭長淵笑了下：“當(dāng)時少年時好奇，瞞著長輩，化名去看了下，當(dāng)場也就識破了是腹語，因著當(dāng)時看她身如飄萍，也沒什么害人之心，不過是為了自保，也就沒揭破她，她知我看破了卻保全她，感激我，也就很是替我做了幾件事，我們私下關(guān)系不錯，倒沒多少人知道。”
“然而她一貫都在晉州港，前些日子卻忽然悄悄給我寫了封信，求我助她隱姓埋名，上海船，離開大雍。我頗覺奇怪，她這異色雙瞳，卻是哪裏都不好遮掩，在大雍的確很難有立足之地，只是卻不知她得罪了什么樣的人，闖下了什么彌天大禍，才能懼怕至此，不惜背井離鄉(xiāng)遠(yuǎn)行——至少只是在晉州，我們原家要護(hù)住她還不難。”
“因此我抽空派了自己信得過的手下將她悄悄接了出來，私下問她，卻聽她說，原來前些日子，有人找了她，許以重金，請她做一次請神，并按對方教的算命，那價實在太高，鸞姬貪財，加上平日裏多有內(nèi)宅嫡庶爭寵求她如此，便接了。”
“果然到了那日，鸞姬說卻是對方引來了個道袍打扮的居士，大概五六十歲年紀(jì)，氣度高華，不似普通人家，鸞姬留了個心，扶乩判語之時，雖然前邊都按對方教的說了，但在破解之法卻改動了一字，即‘此消彼長’改為‘避而遠(yuǎn)之’，留了一線。”
“事后那雇主果然極不滿意，但還是給了錢。”
“這之后鸞姬卻接連遇見幾件事，一件事是家裏的貓吃了桌上糕點莫名死了，一是隔壁房舍忽然起火，幸好天降大雨她得逃脫，這之后她便嚇?biāo)懒耍B夜詐死躲了起來，對外只說死在火場中。”
弋陽公主忽然挺直了脊背，目光冰冷，過了一會兒冷冷問道：“那人問神什么問題？”
鄭長淵道：“一問此生如何。”
“答曰富貴天然，福祉深厚，一生桃花，才情絕佳，妻星賢能，大利子嗣。惜命雖貴重，壽元略不足，白璧微瑕。”
“二問能否得道。”
“答曰壽數(shù)不足，道緣未到。”
“三問緣何壽數(shù)不足。”
“答曰客人遍野桃花，正屬木命，金犯木，命中出了克比肩的金，貴命不純，此消彼長，因而不得全壽。”
弋陽公主已經(jīng)霍然站了起來，鄭長淵徐徐道：
“客人再追問破解之道。”
“答曰誠心供奉，避而遠(yuǎn)之名中帶金之人，則可保持運勢，破此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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