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快就到了。”呂海波也客氣地指指會客區，“這邊坐吧。”
“就坐這里吧。”張小軍在他辦公桌前面的工作椅上坐下來，把包往腳下一放，就抬頭打量起這間副市長辦公室來。
這間辦公室盡管也很大，很豪華。但與林市長的辦公室相比，要小三分一，辦公家具和設施明顯要差一個檔次。正市長與副市長在辦公室上也有這么大的差距啊。
張小軍為什么要坐在辦公桌前邊的工作椅上談事呢？因為辦公桌上有許多書報和文件，必要時，他可以將銀行卡悄悄往哪個文件里一塞，不容易被人發現。
照常規，坐在工作椅上談工作，是不泡茶的。但呂海波還是站起來，給他泡了一杯茶，端給到面前，才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來，坦誠地看著他：“張總，你對天翁街道這個項目，是怎么考慮的？”
張小軍眨著兩眼正視著呂海波，壓了壓緊張的心情說：“呃，呂市長，你按照國家規定辦事，還替老百著想，這些都是對的。我沒有意見，也不反對。”
呂海波靜靜地看著他。感覺他的神情有些怪異和神秘，本來就不太好看的臉，這會兒似乎顯得更加丑陋和難看。
張小軍突然壓低聲說：“可呂市長，你也要為我們開發商想想啊。我們開發商，其實也很不容易的，開發一個項目風險很大。投入那么多錢，弄得好，賺些錢；弄得不好，就會血本無歸呢……”
張小軍喋喋不休地輕聲說著，呂海波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么，就打斷他說：“張總，你到底想說什么，就直說。不要打彎子，好不好？”
張小軍這才停止說話，鬼頭鬼腦地往門外看了看，突然把頭埋在桌面上，小聲說：“呂市長，我想請你幫個忙。”
呂海波見他行為反常，更加警惕起來：“什么忙？你說。能幫，我就幫；不能幫，也沒有辦法。”
張小軍的聲音更低更神秘：“你能不能，給我們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釘子戶的房子，反正已經拆掉了，還是按照以前的補貼政策辦，就說上面不同意，不就可以了嗎？”
“這怎么行？”呂海波生氣地說，“你怎么能說這種話呢？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呂海波正說著，張小軍再次掉頭去看了看門外，然后以極快的動作，伸出右手從上衣口袋里拿出那張銀行卡，往辦公桌上一個文件里一塞，嘴巴對著腳下那只黑包說：“里邊有三百萬，一點小意思。”
呂海波身子一震，馬上失聲驚叫起來：“你干什么？”
張小軍拎起自己的黑包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呂海波猛地起立，快步追上去：“你給我回來！”
呂海波沒有止步，眼看就要消失在門外。呂海波一個捷步沖上去，一把抓住他的后衣襟，往后一拉。張小軍身子后仰，立足不穩，連連后退，差點摔倒。
呂海波板著臉，從文件堆里找出那張銀行卡，塞進他的上衣口袋，氣得咬牙切齒：“你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公開跑到人家辦公室里來行賄。這是犯罪的，你知道嗎？快拿回去，否則，我就要叫人了。”
張小軍第一次碰到這種場面，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口吃得都快說不成話了：“這這，有什么呀？那陸，呂市長。你現在不，不是沒有房子嗎？我給你弄套房，房子行嗎？”
“不行。”呂海波斬釘截鐵地說，“我什么也不要，你快出去，讓人看到了，多不好。”說著伸手往外趕他。
張小軍難堪極了，臉漲得通紅。他悻悻然走出辦公室，身上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漫濕了。
張小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氣得將那只五萬多元的名包往沙發上一丟，嘴里就嗚嗚地罵起來：“媽的，把錢送給人家，還要遭到人家的羞辱，數落和驅趕，這是什么人啊？”
張小軍胸脯起伏著，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生悶氣：“哼，我就不相信打不動他。難道他不是血肉之軀的人，而是鋼筋鐵骨的怪物不成？”
張小軍關在董事長室里，生了一個多小時的悶氣，才出去把顧彩娟叫過來：“這個呂海波，簡直把我氣死了。”
“怎么啦？”顧彩娟見他氣得臉色發黑，知道他又挨呂海波的批評了，就在他前面的工作椅子上坐下來。
張小軍沒好氣地說：“這個家伙，我到他辦公室里，給他送一張三百萬元的銀行卡。他不要就不要唄，居然還罵我，趕我，弄得狼狽不堪。媽的，我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事，見到過這種人。”
“現在是什么時候？你還敢到他辦公室里去行賄？”顧彩娟帶著埋怨的口氣說，“這件事你怎么沒跟我說呢？跟我說，我肯定不會讓你去的。”
“那你說怎么辦？”張小軍像跟她吵架似地說，“這塊地的開發權，現在在他手里。不把他搞定，我們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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