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輕易上當(dāng)
秦冬陽媽剛把跳舞服給換上,驚見兒子眼直直地沖進家來,嚇了一跳,“哎喲,你怎么回來了?”
秦冬陽沒有聽見似的,兩步撲進自己臥室。
他媽連忙跟著,“兒子你怎么了?這是跟誰打架了嗎?受欺負(fù)了?媽找你哥……”
“別告訴我哥!”秦冬陽的理智已經(jīng)回來了些,制止地道,“沒啥大事兒!就很同事吵了兩句,別鬧大了!”
他媽聽見這話放下了心,“吵了兩句啊?上班干活,同事之間意見不合是難免的,媽和你爸在單位裏也有不痛快的時候,都得自我調(diào)節(jié)。行,那不驚動你哥了,趁這機會早點兒回來歇歇也好,整天加班。媽去給你做好吃的……”
“媽!”秦冬陽挺疲倦地攔住他媽,“別折騰了!您就讓我歇會兒,好好睡一覺。”
“啊!”他媽理解地道,“那也行。媽就不在家裏弄動靜了,還出去跳舞去,你好好睡。”
家裏很快安靜下來。
秦冬陽穿著在外面跑了一天的臟衣服仰面躺在床上,抄手抱住枕頭,使勁兒往心口處窩窩,很是心痛地想:合作不下去了!
也不應(yīng)該再合作下去了。
毛坯房也安靜無比。
林巍被秦冬陽那種從未展露過的凌厲氣勢驚駭住了,在停車場裏緩了半天才醒悟到自己竟然遭到了那么溫順的人那么激烈的反擊,之前的氣反而找不見了,蔫頭耷腦地開了回去。
秦冬陽還能回家,他卻沒有其他選擇,情緒越不好的時候越不愿意見人,只有毛坯房能容身。
并非是被秦冬陽的沖動嚇唬住了,而是經(jīng)了那么明白無誤的憤怒提醒,林巍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并沒真正走出上段感情。
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放下了,只是以為,根本不禁推敲,丁點兒碰觸就生激惹。
剝離過往遠(yuǎn)遠(yuǎn)沒有想象中的容易,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對一個人的習(xí)慣和依賴不但會形成肌肉記憶,甚至還是思想記憶和意識記憶。
剛分手的那幾個月,林巍經(jīng)常性地下班后直接驅(qū)車回沈浩澄的房子,直到滿兜翻不出小區(qū)的門禁卡來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住那裏。
也會在某個突然走神的瞬間時空錯亂地想:多久沒和浩澄看電影了?
需得打個激靈才能明白以后永遠(yuǎn)不用一起看電影了!
愛了十多年的一個人啊,哪會那么好戒?
十多年是他整個青春,是他從男生徹底長成男人的全部時光,曾經(jīng)投了全部身心去愛,沒能留住的感情并不是甘愿放棄掉的,能好戒嗎?
林巍甚至在某個午夜夢回的無邊孤寂裏異常破滅地想:這個終將失去一切的世界到底有什么好眷戀的?
只一念間,他就硬把自己薅出來了。
不接受自己軟弱,更不接受自己沈湎痛苦,他在三十多歲之后重新啟用少年倔強,去和空虛搏斗。
如同鋼柱去和海水打架,誰也沒有真正的勝,只是你纏著我我銹著你。
總難快樂。
總是低落。
而且易燃易爆。
情緒差生物鐘紊亂,異常亢奮和極度疲憊無規(guī)律地交替出現(xiàn)……
直到最近才好了些,也許是秦冬陽住過來了,所有宣洩都找到了具體對象,也許是自集資案后沒怎么解接觸到沈浩澄,少受刺激……
不管怎么樣吧,這一段的安寧日子確實是他親手破壞掉的,秦冬陽沒有發(fā)錯脾氣,自己確實無理了些。
沒有人會料到當(dāng)事人家屬突然發(fā)難,電光火石之間誰也考慮不了太多。
況且,秦冬陽絕對不是一個陰暗的人。
受委屈了。
屋子裏到處都是秦冬陽的痕跡。
林巍這晚沒有吃飯,可他不能不喝水,走到廚房那堆碼得小方陣似的礦泉水前呆了半天,林巍頭一次認(rèn)真想有個秦冬陽待在自己身邊是件挺好的事。
不是想要愛的,但也可愛。
意亂情迷時一種可愛,神色認(rèn)真時另一種可愛,乖乖巧巧時可愛,突發(fā)雷霆時……也他媽的很可愛啊!
林巍站在水堆跟前點一顆煙,抽了兩口之后,徐徐笑了。
脾氣耍得夠勁兒,地都能踩出坑,看你能橫多久。
秦冬陽多氣都不會不上班,明天離職今天也會去上,那是刻進骨頭裏的規(guī)矩感,一場齟齬破壞不掉。
可他上得不情不愿,起得挺早動作極慢,磨磨蹭蹭地吃了一口早點,在他媽不夠深刻的勸導(dǎo)和他爸完全置身事外的漠然裏去了律所。
畢永吉堵著門給林巍致歉。
林巍應(yīng)該沒進辦公室呢,站在門口神色漠然地聽,眼睛很隨意地掃掃走過來的秦冬陽。
秦冬陽拒絕接受一切外部信息,拉著小臉兒往裏走。
畢永吉喊他,“冬陽跟著受罪了啊!回頭我請一頓好的賠不是!”
秦冬陽覺得他賠不了,又不能當(dāng)真遷怒,當(dāng)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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