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冬陽學不來他的本事,總是老老實實地垂著眼耷著頭,乖乖巧巧可憐巴巴。
也是利器。
向干恨恨地罵了幾回,“老子都沒栽到林巍和沈浩澄的手裏,就弄不了你們兩個小祖宗是吧?”
小祖宗們得了便宜不賽臉,“向律大人大量,慈祥和藹。”
被迫慈祥和藹的向干實在沒辦法,“整天見面,哪兒那么多話聊?都嘮啥?”
都嘮啥呢?
不過是分享一點不好同親密對象直說的心得和感受。
池躍會和秦冬陽抱怨,“人死為大逝者為尊,我是晚輩,不該隨意評價沈律的親人。可是孩子吃根冰棒交個學費都得聽他們嘆夠氣,在學校惹點兒小禍就得去英烈父親的遺像前罰站,這童年啊,太壓抑了!”
秦冬陽還挺羨慕他,“沈律和你說這些啊?”
“哪會說?”池躍笑哼,“整天裝深沈,務求令人相信他生下來就三十多,我可不是對手。抗不住我媽厲害,拐彎抹角,總能摳出他的蜘絲馬跡。姜是老的辣,今天露點兒餡明天露點兒餡,次數一多就對上了。”
秦冬陽聞言想起自己也是有幫手的,林巍那些自以為悍的逃避,那些遮蓋渴望的對抗和暴戾也都是水雋影告訴他的,沒有老人家的坦誠,秦冬陽大概永遠不會理解林巍和沈浩澄之間的差異。
林巍喜歡有罪辯護,喜歡在承認事實的基礎上減輕一些處罰,而沈律則更傾向洗清,傾向剝離。
他們都在無意識地挑選案件,都在無意識地補償自己。
“他想我和他爸爸對他好,”水雋影說,“我們不懂,他就生氣憤怒,活得恨意沖天。所以冬陽,我曾跟你說過,做他的伴,光能干不行,還得主動選擇他。”
也是一種補償吧?
下意識的尋求。
為此秦冬陽問過林巍,“一開始為什么那樣對我啊?真的討厭我么?”
“我覺得你是糊涂。”林巍如實說,“一時糊涂,總會后悔。我怕耽誤你,更怕自己投身進去你卻走了,那時候怎么辦?”
秦冬陽不由記起秦大沛從前常常描述的林巍追求沈浩澄的往事,突然覺得沈律千好萬好優秀卓越,只差了主動邁出的第一步,就沒能切實堵住林巍心底那個缺口,沒能在他心裏種穩安全感,所以他們能愛,卻不能靠愛消解爭執和誤會,分歧和不同隨著時間長成致命傷,終至走散。
而自己平凡不過,卻憑一份癡傻的堅定讓林巍信了他的執著不變,可以利用這一點點的優勢捉住這個總是狠狠地虐人苦人,同時虐己苦己的人。
誰要和誰共哪段路,真的有原因啊!
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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