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莧抬起手,主動撫上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前傾過去,貼上了他繃著青筋的前額。
她順毛道:“別怕,我在呢。”
姜凜閉上了眼,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清冷如冰,又帶著一絲夜月下溫和的桂花香氣縈繞鼻尖,劇烈起伏的情緒逐漸緩和,伸手緊緊抱住了她。
凌莧耐心地等他平靜下來,心裏卻已經在思考他方才說的話。
新星歷114年,研究院暗中推行厄爾庇斯計劃,針對未成年人進行人體改造實驗。在實驗中實現(xiàn)了重大突破,人體改造技術趨于成熟,因此在116年,經過公投,聯(lián)邦法院正式確立人體改造法,受試對象也轉移為了成年人,聲稱最終將用于星際遠征。
而他們進系統(tǒng)的那一年也是新星歷114年,當時總共有5000名未成年人被投放進了系統(tǒng)。上個任務結束時,系統(tǒng)稱錄音裏那個激進的進化論倡導者為“前主人”,這個“前主人”又是她的改造者……
凌莧的呼吸忽然動了一下,結合這些信息,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設想逐漸浮現(xiàn)——
六年前,他們被投放進系統(tǒng),很有可能是被人為設計好的,就是為了給這個“厄爾庇斯計劃”選出有進化潛力的改造者!
姜凜逐漸冷靜下來,自己又推敲了一遍剛才的話,同樣得出了這個匪夷所思的假設。
他抬起頭,兩人視線相交,心有靈犀地想到了同一點。
“真相可能還要更覆雜,很可能是個更大的陰謀。”姜凜揉了揉太陽穴,縝密推斷,“現(xiàn)在我們不確定的疑點太多。比如這五千人是怎么選出來的,總不能隨機去聯(lián)邦公民家裏連夜偷幾個小孩出來,那也太容易被發(fā)現(xiàn)了。還有,這個厄爾庇斯計劃能夠得到批準,肯定和聯(lián)邦內部的政治、軍權斗爭有關。聯(lián)邦正規(guī)軍的主要軍種有遠征軍、戍邊軍和護衛(wèi)軍三類,軍權由各軍種的上將分管,現(xiàn)在發(fā)展到遠征軍一家獨大的狀態(tài),其中必有問題……”
“的確。況且,星際遠征法是和人體改造法一同出臺的。”凌莧嘲弄道,“其中要是沒有利益勾結,我就把剛洗的碗吞了。”
她這個冷冷的玩笑成功逗笑了姜凜,他悶悶地笑道:“那怎么行,你親手洗的碗,我要放到床頭去,每晚欣賞一遍。”
“你是怎么總能找到這些古早資料的?”凌莧隨口道,“還有那個圖書館的禁書區(qū),你總是提,但我怎么不知道這個地方。”
“……說來話長。”
姜凜訕笑,抖落了一點自己的黑歷史:“其實就是……我以前無心訓練,還總和某些課的教授反著干,好幾次被告到許校那裏了。他可能也被我弄得頭痛,為了讓我消停,專門給了我一把鑰匙,騙我說這片藏書區(qū)是禁書區(qū),裏面有古地球時代的故事之類的,讓我沒事多看看雜書,就算不訓練也行,少頂撞老師……還有和同學打架之類的。”
凌莧沒忍住,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不許笑。”姜凜義正言辭,“還得感謝許校呢,那片藏書區(qū)雖然基本都是雜書,《希臘神話》《火鍋調什么碟好吃》《一百零一道家常菜》……別笑,我做飯的技術都是從那裏自學的!但還有很多有價值但被禁止傳播的作品,比如《反叛者歌集》之類的。不過奇怪的是那裏居然連厄爾庇斯計劃這種機密文件都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放錯地方了。”
“還真給你撞到大運了。”凌莧點評,“你讀過的這些雜書現(xiàn)在還真用上了。”
姜凜點頭表示同意。
凌莧見他心情似乎逐漸正常,放下心,最后隨意地順了句毛,“早點休息,這幾天好好養(yǎng)傷。唐醫(yī)生說下個任務和我們一起去,到時候正好看看他那邊有什么線索。”
然而她的這句順毛似乎起到了反作用,姜凜瞇起眼,不悅道:“提到他……我倒是很想知道,什么叫‘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怎么,以前是你的某個老相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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