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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悲音(重修)”（1 / 4）

◎“最后的時光”◎

舞會戛然而止, 隨著鋪天蓋地的水聲響起，整個水晶廣場陡然升起一圈銀光幕布。

大雨傾盆，沖刷在透明的幕布上, 所有的塵囂，霧霾, 連同噪音一同被切割屏蔽在外，近乎封閉的空間被圍成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的曖昧而又夢幻的迷宮。

所有人都被囿于其中，執(zhí)迷于出路。

男人冰冷的手指顫了一下, 許蟬看著李閔的眼睛, 平靜地收了一下手腕, “李醫(yī)生, 還沒握夠？”

李閔心裏那根崩到極限的弦, 仿佛在剎那間被人輕柔撥響，想象中的珠落弦斷并未出現(xiàn)，大起大伏的錯落裏, 他卻反而覺得有種意外的悵然。

真的沒有認錯嗎？

不是許蟬？

心底深處的吶喊憑風(fēng)而上, 那些和許蟬在一起時的莫名的熟悉感是洶涌而來，李閔分明覺得自己剛得到了最好的解釋, 可下一秒又被擊入地心。

“你真的不是？”

他屏住呼吸, 心如擂鼓，腦海裏千絲萬縷的線索就像是蛇一樣，蟄得他蝕骨噬心地疼。

男人的手指尖緊挨著手機顯示屏裂縫，沿著指腹, 緩緩滑落一滴血。

滾燙的血液砸落在地，頃刻悄然無蹤。

一時間, 李閔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仿佛身處云巔, 腳下卻是萬丈懸崖，可他卻盲目不知。

“是不是，你分不清嗎？”許蟬抽回自己的手，像是在提醒李閔，“李醫(yī)生，你喝醉了嗎？”

就像是記憶的錨點被輕輕觸碰，李閔突然記起十年前，他在酒吧喝醉之后發(fā)了場高燒，等到第二天頭痛欲裂地醒來，他只記得謝時雨找他道歉，腦海裏只剩下幾句零星破碎的話。

他記不清那人的臉，大雨裏她的聲音朦朧模糊，潛意識裏只記得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單薄的腕上是謝時雨一直掛在手上的梔子花手鏈。

那條手鏈上刻了她的名字和血型，生日是個深春晴好的季節(jié)。

他想，也許之前都是自己的誤會和錯覺，謝時雨雖然表面極端了一點，但是心裏還是他的兔子，他很想去把事情講清楚，因此一下課就特地去了高一一班等謝時雨。

那天他們最后一節(jié)課拖堂，他等到放學(xué)，才從謝時雨同桌的口中得知她在醫(yī)院。

“好像是感冒了，今天一大早就沒來。”

“好像是在第二軍區(qū)醫(yī)院。”

李閔慌忙請了半天假跑去找人，他風(fēng)塵仆仆地趕在醫(yī)院的時候，謝時雨正靠在電梯口一邊玩手機一邊等著他。

謝時雨太善于洞察人心了，她一眼就發(fā)覺了來人和往日不太一樣。

那雙眼溫柔和煦，像是要把她融化進懷裏。

“怎么站在風(fēng)裏。”

“知道你來，等你啊。”

李閔看到謝時雨手裏的取藥單，順手接過，“坐在裏面，我去拿藥。”

銀色的螺旋回轉(zhuǎn)通道裏滑落藥盒，低著頭敲代碼的藥師接過身份證把一堆藥推到李閔面前，他掃過包裝上的“氟西汀”“度洛西汀”，目光突然沈了一沈，這都是治療抑郁癥的藥物。

李閔用手背碰了下謝時雨的額頭，確認她并沒有發(fā)燒之后，把醫(yī)保卡細心地保管在自己口袋。

他一邊給謝時雨戴口罩，一邊像是隨口一問：“這種藥，你吃了多久了。”

謝時雨認真地註視著李閔，這么溫柔的李閔，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心裏莫名很暖。

“沒多久。”見李閔欲言又止，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噴霧，“你不是一直好奇這是什么嗎？”她轉(zhuǎn)了一圈，露出上面的英文，“治病的，是不是像香水，特別好聞。”

“醫(yī)生怎么說的。”

李閔提起書包，伸手去拉謝時雨。

她想到自己上次吵架的事情，心裏泛起一點點愧疚，她起身挽起李閔的手臂，半是真誠半是撒嬌地說：“醫(yī)生說，只要你好好陪著我，我就會好起來。”

李閔想起前一天夜裏女孩的控訴，平靜無波的眼底泛起些許漣漪，“答應(yīng)你的事情，我一定做到。”

李閔不是沒想過那個在sunrise上與他彼此依偎的人，那個雨夜裏給他撐傘的人，那個喜歡梔子花不愛說話的人，可能不是謝時雨。

可是當(dāng)時一閃而過的念頭，全都被謝時雨的病情給壓到了。

他想，也許她只是因為生病了所以才反覆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