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斗嘴,是一次用意明顯的激怒,伏堇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昭月迅速離開謹(jǐn)蘭園。盡管如此,寧芷仍是看出一些端倪,昭月與伏堇之間,似乎并不是那么簡單。這一點,甚至可以從珩止傻笑的表情看出來。
寧芷見伏堇收起笑容,只望昭月離去的方向,便問道:“既然不想如此,又何必捉弄她?就算是朋友,也不該……”
“我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伏堇一聲輕笑,“斗嘴總比出事好。珩止剛剛大婚,這個時候,最不能讓儀妃發(fā)現(xiàn)昭月有心向著他。如若不然,儀妃使出什么手段,只怕都不是現(xiàn)在的你我能夠應(yīng)付的。”
伏堇的心思果真縝密,寧芷是心服口服。有的事情還未發(fā)生,伏堇就早已想好前招與退路,正應(yīng)了他說的未雨綢繆。如果儀妃真的像傳聞中的那么可怕,那么的確該與昭月保持距離。
“真是個大意的姑娘。”伏堇從地上拾起一枚耳墜,動作很是小心翼翼。
寧芷一瞧,是昭月的,想來是方才拂袖之時落下的。見伏堇拿著耳墜要去追昭月,連忙出手?jǐn)r住:“還是我去吧。”伏堇似乎有些不解,就解釋,“昭月正在氣頭上,你一去必定會再吵起來,這樣一來,誰都知道她來了謹(jǐn)蘭園。”
伏堇會意一笑,把耳墜遞給寧芷:“孺子可教也。”
“不敢當(dāng)。”寧芷取了耳墜就快步追出門去。
待她跑遠(yuǎn),伏堇轉(zhuǎn)身對珩止說道:“你的愛妃,當(dāng)真是個可造之材。”
珩止笑得很淡,幾乎無法察覺,只是對他說:“你跟上去看看。”
“不是吧,送個耳墜也要我跟?還說你不是喜歡她?”伏堇見珩止面無表情,連連擺手,“好,不是喜歡,是緊張,我這就去。”
“算了,還是我去吧。”珩止又作出癡傻的表情,一蕩一蕩地走出門。
身后的伏堇連連搖頭,唉聲嘆氣:“才成婚一日,怎么人就變了?他們昨晚到底有沒有……”在他眼裏,這種可有可無的事,珩止從來不做。
謹(jǐn)蘭園外是一條種滿木蘭樹的小徑,直往辰宮裏的靜湖。珩止沒走幾步,就聽見遠(yuǎn)處傳來某物落水的聲音,緊接著又是一聲,聲響比之前稍稍大一些。接踵而至的便是一群宮女的呼救聲。
珩止四望無人,側(cè)過身子,敏捷地穿過木蘭林,很快來到湖邊。湖邊圍了許多宮人宮女,水裏撲騰著兩個人。果真,有人落水了!慢著,其中一個,怎么那么像寧芷?
一旁的宮女見到珩止,忙拉著其他人下跪:“奴婢參見二殿下。”
“我的愛妃怎么在水裏?快讓她上來呀
!”珩止兩腳跺著地,兩手就去推那宮女,“愛妃,我來救你!”說著就要撲到湖裏,好在一邊的宮人死死拽住他。
在宮女把禁軍喊來之前,寧芷將一個小小的身體托出了水面,猛咳著對圍觀的宮人說道:“快去叫御醫(yī)!”
珩止這才看清寧芷撈上來的人,原來是九皇子珩允。珩允一上岸,所有人都朝他奔去,然后就一起抬著他匆忙離開,一個也沒留下!這個時候,寧芷還泡在水裏!珩止很想給他們每個人一拳,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把寧芷拉上來。
“愛妃,把手給我!”珩止趴在岸邊,朝寧芷伸手過去,才發(fā)現(xiàn)她的面色有些蒼白,咬著下唇,似乎在忍著什么。
寧芷握緊珩止的手,把半邊身子硬抬上岸,最后把左腿從水裏拖出來。一滴、兩滴……湖面漾著殷紅,她的左腿上竟然有一道長長的血痕!
珩止驚愕不已,不禁怒吼出來:“是誰干的!”后才發(fā)覺自己失了方寸,趕緊又用孩童的擔(dān)憂語氣接著說,“愛妃,疼嗎?”
寧芷完全沒有留意到珩止一瞬的異常,腿上的劇痛已蓋過一切,雙手撐地想要站起來,卻是重重摔在珩止身上。
本以為珩止會一同摔倒,沒想到他居然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回頭一看,他的眼底隱約有一道光芒,像是會隨時流溢,又被狠狠壓制著。寧芷想懷疑什么,卻沒有這個心念,只是倚著他說道:“先扶我回去。”
“我背你!”珩止背過身去,將寧芷的手臂拉到肩上,一下子就背起來。他知道這樣很冒險,很有可能暴露真正的自己,但是現(xiàn)在的他不得不這么做。一是他已沒有把握能控制自己的眼神,二是寧芷的傷勢已不能由著她硬撐走回去了。
寧芷在一陣恍惚中,就被珩止背上身,兩人沈默無話。寧芷感覺他的臂膀有力,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傻子能擁有的體魄。
這時間還不容許寧芷想得更多,只見路邊出現(xiàn)一個人影,還沒看清楚是誰,珩止就忽然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寧芷自然也是墜到地上,但是她的半個身子都落在珩止身上,有他墊著,沒多受一點傷。
“二殿下!”一個身著黑鱗甲的禁軍快步跑來,從他的佩劍可以看出,他就是禁軍統(tǒng)領(lǐng)商陸。
商陸正要扶起珩止,卻被拒絕:“先扶我愛妃,她受傷了。對了,御醫(yī)!你幫我去叫御醫(yī)好不好?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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