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影穿過白色的建筑，一直追逐著前面黑色的背影，她覺得自己就像飛去的燕子，一直在找尋屬于自己的南方。
宋翡不知道自己對申遠奕抱有什么情感，感激，依戀，仰慕，欣賞，也許都有，也許都沒有。
她只知道，他曾經愿意站在她身邊，默默理解她，開導她，她不想只做接受別人付出，還要裝作一無所知的傻子。
她踏著的步子沈重，緩慢，宋翡停下，看著路口的兩人，正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好像在看什么入坑的獵物。
申遠奕一只胳膊懶洋洋地撐在白華溪肩膀上，盯著不知從何處冒出的魂魄，饒有興味地開口道：“華溪，我發現你說的可能是對的。”
“我們這個世界為真實的可能性，近乎為零。”
＊
未知年份。
無數粒子世界中的一個。
火，無邊的火……
瞳孔裏倒映著的火光，瞬間炸裂開，源源不斷地向外侵襲，把整片領域都撕碎。
“據第一線人員報告，昨日夜間22時許，樺鄉礦場發生一起瓦斯爆炸事故，造成十余人死亡，四人受傷，三人被困井下。”
“該數據還在持續上升，目前各種救援正在進行中……”
一個人失魂落魄地關掉電視，目光落到茶幾上。
那裏染著焦黃色的灰塵，她伸手，拿起一張還未被完全燒毀的碎片，上面的字跡扭捏，彎彎曲曲，頗像經由初學者加工似的。
她還記得上面記載的內容，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孩子，我想你。”
誰允許他把沙之書的篇章當做信紙用的，還留下這種毫無意義的訊息。
她心裏這么想著，手裏卻無意識攪著衣角，她不知自己怎么了，那種坐立不安的迷茫與困頓，一直敲在心頭，反覆折磨著她。
她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的一個舉動，竟毀滅了數個家庭嗎。
“0219，你能不能調動時間線，讓我回去。”她的聲音帶著遲疑。
「抱歉，管理員0219，你并未擁有相關權限……」
“我……”她眼裏逐漸浸滿淚水，心如刀絞般，攥著胸口的衣領，大口喘氣。
「系統自動監測到您情緒不穩定，請您自行調整……」
“閉嘴。”
她打開光屏系統，翻找片刻，申請與另一個人對話：“0260，聽說你也被派發到這個世界。”
“是的，0219，你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準備離開了嗎。”另一個人像同步浮現在她眼前，和她進行加密對話。
她沈默了很長段時間，背軟趴趴地貼在墻壁上，0260察覺到她紅彤彤的眼眶，還有些稀奇，未來人類從不需要流淚，那是懦弱的證明。
“我不離開，我要贖罪。”
“罪？”0260的話語摻著幾分不可置信，“你知道罪是什么嗎？”
“我感覺，罪是和愛互為反面，不等同，但不割裂的東西。”
“說了跟沒說毫無差別，算了，就算你想走，恐怕也有心無力。”
0219的眼神虛虛地定在對面身上，像是清晨朦朧的薄霧：“我也不想回去，回去恐怕便是格格不入，會被整個社會系統排擠至死。”
“你被同化了。”0260語氣平靜。
“我感受到了愛，感受到它是超越時空，不受任何限制的東西，它讓我熱淚盈眶。”
“也許吧，”0260像是在回憶些往事，“我雖然不太理解你口中的這種概念，但不得不承認，這個東西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0260手指輕點自己的手臂，跟0219說道：“聯邦政府封鎖了時空通道。”
0219驚呼道：“怎么可能，粒子世界是由aleph模擬而出的，怎么可能會受他們的管轄。”
“是golem的手筆，莫比烏斯研究所大概把權利徹底讓渡給聯邦政府了。”
“是研究所放棄了我們。”
0260徹底癱坐在地上，長嘆一口氣。
于此同時，一道微弱的信號，從未來世界的核心區域——巴別塔傳來，像是蜘蛛網般，頓時在無數個不知名的粒子世界裏凝結。
中央屏幕內，紅點一點點冒生，所有的坐標密密麻麻地展露而出。
她們的手臂上，跳動著信號，一道指令通過加密直接接入他們的腦電波。
無數個外派人員，無數個零零散散被困頓在外面的人，在同一瞬間感知到，某個不知名的希望，或是說愛的覺醒，把他們串聯在一起。
“繼續執行，修覆沙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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