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yàn),覺察,覺悟,比語言,概念,都來的更為直觀重要,而后者,在話語一出口的那時(shí),就意味著局限性,無論你是力圖盡可能把自己的思維描述得更加清楚,而這種加工意味著原初含義的減損。
那么,對于不可言說之物,保持沈默。
人先天的局限性意味著像智腦那樣,直接地,透明性/交流,是個(gè)妄念,我們能探索世界,但只能以人類的方式。
宋翡摸向那副畫。
你想表達(dá)什么呢,你的闡釋意義是什么呢。
我選擇沈默。
我用我的直觀生命體驗(yàn)告訴你,以我孤註一擲的死亡,以生命的無常與無限告訴你。
正因?yàn)槿祟惔嬖诰窒扌浴?
所以人類創(chuàng)造的語言才會美,人類的文明才那么浩瀚。
而我們未來人類,逐漸失去過去的未來人類,也定能在有朝一日,帶你們回家。
宋翡一只手摸著上面的紋理,臺上面的音樂聲漸漸響起。
她閉上眼睛,暖流在她身體內(nèi)穿行,驅(qū)散她所有疲憊與不安,她感到熱淚盈眶。
小提琴聲悠揚(yáng),時(shí)而激昂慷慨,又轉(zhuǎn)而平靜,宋翡渾身的血液都好像跟著樂符跳躍起來。
一曲畢,所有人都沈浸在其氛圍當(dāng)中,過了一會,也許有人意識到些什么,零零散散地從底下飄來鼓掌聲,順而,掌聲如雷鳴般響起。
宋翡半晌后,睜眼,與此同時(shí),臺上的人也睜開他的眸子。
他們遙遙對視,宋翡描摹了他的輪廓,他仿佛就是那副畫裏的圣塞巴斯蒂安,不再凌厲的丹鳳眼,待以柔和,溫柔,好像前幾次死亡,都不會將他壓垮。
他骨子裏依舊是滔天的野性和充沛的生命力。
宋翡才不管對方能不能看見自己,她迷信般篤定彼此從未失散過,她笑得燦爛,眼角彎彎,眼底散著流光溢彩的光芒,無聲開口。
“哥哥?!?
“好久不見。”
翠青蛇松開咬著尾巴的口,緩緩爬上她的肩膀,隨后是鎖骨,卷到后脖頸處。
宋間衡握著琴的手驟然松開一瞬,又五指合攏。
他放下手裏的樂器,在人群散場的涌流裏,瞧見遠(yuǎn)方的透明靈魂。
她是誰。
宋間衡不知道,心裏卻是有種久違的喜悅感,鋪天蓋地的情感近乎支配了他,他一度忘記了什么叫做理智。
他停下來,壓住自己邁開腿的沖動,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著她。
莫名地,他不受控地接上她的話。
“別來無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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