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
“我們走！”室內警報聲絕耳不聞，人潮擰作一團往前沖擊。
嘈雜腳步中，后面趕來的女人急忙攙扶起李雨姝的身子，一灘血水順著動作從雙腿/間流下。
她緊閉雙眼，臉色蒼白如羊皮紙，儼然已經暈了多時。
角落裏的小魚，黑葡萄的眼睛打量這場反叛。
她扭扭四肢關節，指腹摩挲著腫脹的后脖頸：“你要出來嗎，我把身體讓給你。”
“我就說是你太弱了吧，”那處兀自睜開了一雙充血的眼睛，“看這幅身子的狀態，你估計活不了多久。”
“那你吃掉我吧，撕開毛發，皮肉，筋骨，在到深層最裏處的心臟。”小魚疲憊不堪癱在地上，手指軟得沒有絲毫力氣。
后頸處的觸手開始生長，從眼睛四周的孔隙裏緩慢爬出。
小魚的聲音被卡死，眼淚宛若針扎入身體縫隙，堵住迸發涌流的情感，木訥接受這一切。
就在這時，混亂逃跑中的一個女人咬咬牙，離開順流，沖著隱蔽的角落裏跑來。
她一手攬住小魚的腰，卡在自己夾肢窩下方，繼續擠著門口那堆密密麻麻的人流出去。
觸手應聲躲回，眼睛瞬間消失，只顧著離開這的女人無意低頭註意這些，錯過了這怪異的一幕。
小魚干巴巴說：“姐姐，找我的姐姐。”
“田佳，你看見我姐姐了嗎。”
小魚咳出血，像把肺掏空了，抓緊衣服的手關節泛白：“我的姐姐……”
“魏文瑜，你姐姐的死和你沒有什么關系。”田佳這下已從門裏出來，和一群女人一起探索前方的路。
“沒有的，”小魚搖頭，血止不住從嘴角流下，“當初都是我沒救下她。”
“求求你了，田佳，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姐姐了。”
“你幫幫我好嗎。”
她的眼神露出祈求。
“就當我幫你保密的報酬。”
田佳往前的腳尖一轉，從人群中離開，鉆到角落裏，低聲說道：“知不知道坐標。”
小魚撐起指尖，指著一個方向：“主治……”
田佳瞳孔驟縮，說：“如果她在主治醫生辦公室，不可能會完整出來。”
小魚扯著她的衣袖，提醒她去那，語氣略帶嘲諷：“難道我們就可以完整跑出去嗎？”
“我們都是祭品……出不去的。”
田佳咬咬牙，深深地看向前方和機器人纏斗的女人們：“可是我不能跑，我不能留下她們，我不能做逃兵。”
小魚的腦袋一點點耷拉，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后脖處貫穿而出兩條細小的手臂，通紅的肌體，沒有皮膚。
隱隱約約的哭泣聲環在田佳周圍。
“姐姐……我的姐姐……”
田佳自顧不暇，騰出來的一只手笨拙扯住機器人的肢體，在它反應過來之前，已經隱隱摸到規律的另一個女人揮出拳頭，砸向后脖和下方交接處。
一拳又一拳。
生理上天生的柔弱無法支撐她繼續自己的動作，肚子叫囂饑餓，而眼前的機器人也只是屏幕閃爍。
瞬間，激光從屏幕射出，女人一時不察，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被人扯過。
堪堪分毫距離，熾熱擦過腿上體表，女人喘了口氣，眼睛布滿余悸，看向身旁。
女孩披著長發，臉上灰撲撲，沾著一條細微血跡，衣服倒是妥帖地換了件。
雖然她很狼狽，但眼神不同于以往的空洞，分外閃閃發亮，連帶著她有種非同往日的堅毅感。
女人想著。
堅毅，這個詞確實很恰當。
在她楞神這段功夫裏，宋翡把匕首狠狠甩進機器人的結節處。
電花止不住外冒，機器人肢體扭曲，外殼敲在地板上，很是沈悶，像叩擊悶鐘。
宋翡遲疑一會，把女人抱在懷裏，輕輕拍背，低聲說：“沒關系，繼續。”
她身側，手裏握的槍對準遠方不斷往外生長的肢體。
下面的軀體一點點薄成皮囊，上頭不斷向外生長的扭曲肉團，像扎根土壤，不斷汲取下方的養分。
肉團邊緣起伏，隱隱約約地四處撞擊。
宋翡瞇起眼睛，正打算壓下扳機那刻，田佳靠近她，緊緊握住她的手臂，眼睛通紅，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可是小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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