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不在,信仰還在。祭祀們緊急搭建了祭壇,茜茜拖著緊急處理過的傷腿,向神像低下了自己的頭。
帝國大軍壓境,茜茜剛從作戰會議裏脫身,瘦弱的肩膀上披掛著翠藍的斗篷,鉑金的流蘇燦爍抖動。這是戰爭時期才會穿戴的裝束,昭示著茜茜從神廟的祭司,被選任為圣城的元帥。
“吾主,尊榮萬世之日。”
茜茜垂下眼瞼,雙手合十,心中默念:
“——當我守望家園時,請賜予我盾與甲。”
門外傳來全城備戰時的緊張動靜。戰馬被牽出馬廄,長戟頓立在地,弓箭兵調試弓弦的聲音,振出鋒利而刺耳的聲響。鐵靴霍霍,車輪轆轆,裝載著投石機的拖車,在土地上傾軋出深深的溝壑。
戰爭祭祀的呼喝此起彼伏。太陽圣城全民皆兵,戰爭祭祀大多都是女孩,她們的聲音常年在巫藥的浸染下,變得粗啞、低沈、威嚴,像是雌獅發出懾人的低吼。
“——當我抵御外敵時,請賜我鱗與爪。”
老人與孩童集中待在城中央的地窖裏。薇瑟在這裏見到了妲雅,奈亞本源神軀一戰,妲雅重傷昏迷至今,在茜茜的授意下,她與其他病人一起,被安置在地窖內。
薇瑟想了想,把全身的首飾,都摘了下來,全塞進了妲雅的口袋裏。
接下來是場硬仗。薇瑟給妲雅掖好了被角,神色漠然而鎮靜。
“——太陽啊,請垂青自由的魂魄!!”
茜茜坐上了輪椅,自行滑出了門口。
門外,自由的人民,在等待著他們的領袖。
“蠻族之王”哈夫拉炯炯地註視著茜茜,老人手提兩柄巨闊的戰斧,這一對沈逾千斤的武器,在哈夫拉的手裏,像是小貓一樣輕。
小奶貓站在哈夫拉的肩膀上。此時,這只可愛的小貓咪,也穿上了一圈刺棱棱的輕甲,碧磷磷的貓眼,骨碌碌地轉動著。
哈夫拉的養子哈迪斯,站在蠻族之王的影子裏,單手拎著一柄巨闊的重劍,好像它跟掃帚一樣輕。他掃了茜茜的傷腿一眼,神色頗為嘲弄,抿著刻薄的薄唇。
在蠻族父子的身后,是步兵、騎兵、戟兵,弓箭手站在更遠處,背著一人多高的長弓,像是一片沈默而高峻的森林。再往后,是一頭鮮血般的紅發,那芙蒂蒂帶領著戰爭祭祀,人人抱著沈重而古樸的巫書,散發出邪能特有的森冷氣息。
穆罕默德笑瞇瞇地站在茜茜的身邊。至此,牧民派、奴/隸派、商人派、學者派,四大派系的首領盡數到齊,所有人都將在法老王的大軍面前,捍衛自由人的家園與土地。
茜茜伸出手,攥緊成拳,高舉而起。
戰士們整齊劃一地抬起手中的武器。
茜茜高聲厲喝:
“人,生而自由!”
三千多名自由人怒吼著回應他們的領袖:
“人,死不為奴!!”
“——太陽啊,垂青于我!!!”
太陽啊,我必抗爭;
太陽啊,我必自由!
·
·
·
薇瑟正在狂暴地進食,宛如一只饑餓的倉鼠,腮幫子填得鼓鼓囊囊。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薇導好美麗的精神狀態……】
【不是要打仗了嗎?】
薇瑟:對,就是因為,接下來要打仗了。
就像考試前要特意上廁所一樣,打仗前也要特地填飽肚子——因為誰也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要打多久,可能打到午夜時分,也可能打到投胎轉世——總而言之,戰前吃一頓,準沒錯的。
薇瑟打過仗。世人說起舊事,總愛提起薇瑟,跟伊拉斯如何情深義重,因為薇瑟是“隨軍夫人”。
這個描述有失偏頗。
薇瑟并不是軍隊的鑲邊陪襯。準確而言,她領導著法師軍團,是伊拉斯手裏的王牌部隊之一,在各路作戰會議裏,薇瑟都占有重要的一席,而不是一個端茶倒水的賢內助。
太陽神廟一戰,薇瑟擊殺胡夫,證明了自己的智慧與強大。
茜茜特意找來了薇瑟,詢問這位異邦的魔女,對于此次圣城保衛戰的看法。
“你們只有三千多人。”
薇瑟比了個“三”的手勢:
“法老王有多少人?二十萬?五十萬?”
一旁的穆罕默德提供了準確的前線情報:“三十五萬。”
三千人對陣三十五萬。
人數懸殊到恐怖。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茜茜淡然地微笑,“太陽神會眷顧祂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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