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著燭光一點點展開信來,頭暈眼花地看了半晌,剛要開口說些什么,就聽房門被人敲響了。
墨尋嘴角一抽,冷著臉將那紙放火上燎了,邊盯著殘片徹底化為灰燼,邊皺著眉朗聲道:“何事?”
外面的叩門聲止住,猶猶豫豫響起顧隨之的聲音來:“我......來看看你。”
墨尋面露詭異,心道這還沒完沒了了嗎?
自己不去招惹他,他反倒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動湊上來。
他頗為不快地一把拉開房門:“這么晚了,小將軍還有什么別的事嗎?若不是什么要緊的,勞駕先回明日再......”
“有事!”顧隨之眼見他要趕客,急急抵住房門,將一瓶金瘡藥塞到墨尋手裏,“‘疾’今日剛進了食,爪上難免沾染腐血,你且先用著,切莫感染了傷口。”
他飛快說完這一通話,猶豫一瞬,又紅著耳根咬牙解釋道:“今夜房中,乃是慎之在同我商議青州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你別誤會。”
墨尋恍然大悟,差點樂得笑出聲來。
合著好心送藥是假,害怕自己損了他在心上人面前的形象是真。
“家事?”墨尋饒有興致地咀嚼著這個詞,捏了藥瓶半倚在門邊,緩解發熱帶來的頭痛,“你我二人既已喜結連理,就是一家人了。小將軍的家裏事,我也想聽上一聽。”
顧隨之一楞,未曾料想墨尋會說出這種話來。
少年將軍立在冷風裏,腦后高綁的馬尾隨雪絮一同飄散開來,墨尋看得一陣心癢,似笑非笑地等著顧隨之回話。
米酒忙替他披上狐裘,開了那瓶金瘡藥,小心翼翼地蘸溫水擦凈了半干涸的血跡。
顧隨之心知墨尋并不打算放過自己,他硬著頭皮開口道;“年前大哥受了箭傷。”
“這我知道,”墨尋打斷他,循循善誘地哄著他,溫聲引導他繼續往下說去,“小將軍,還是講講今夜房中的家事吧。”
他的聲音這樣輕柔,將“家事”二字咬得繾綣極了,那張臉又同顧隨之記憶中郁漣的長相如出一轍,幾乎瞬間叫顧隨之晃了神,亂了心。
墨尋眼睜睜看著那雙冷冽的眸子慢慢蓄上溫情——可這情誼并非是給他的。
他忽然覺得煩躁不已,不想再同顧隨之耗下去。
墨尋病了。
這病來勢洶洶,發熱連著咳嗽,同煊都大雪紛揚的天地一塊兒,將他困在了床榻上。
第二日臨近中午時,他方才起身就坐披好裘衣,不過片刻,就見米酒端著藥進來,身后跟著個府內小廝模樣的男人。
那小廝臂彎掛著個簸箕,裏面密密麻麻碼著許多銀絲碳,只低眉順眼地跟進來,繃著張臉,確認四下無人后,方才將房門關上了。
墨尋怔了一怔,明白過來,開口戲謔道:“就這么放心不下你家主子?”
“主子,少說點廢話吧。”尾陶沒取下人|皮|面|具,提防著隨時會進來人,只靠近了床邊查看情況,皺著眉問米酒,“他怎么弄成這樣?”
“是顧小將軍的海東青叨了主子的手,那鳥當日進過食,污血染了傷口,又碰上歲暮天寒,這才病得嚴重了些。”米酒嘆口氣道,“怕是還要養些日子,慢慢才能好。”
“這事不打緊,我正好樂得清閑,不用去看那張臭臉。”墨尋就著米酒的手把藥喝了,這藥苦得發慌,他連忙往嘴裏丟塊蜜餞,邊吃邊問,“有進展嗎?”
尾陶點點頭,邊彎腰蹲下往碳盆裏添碳,邊說:“譚書此人剛剛及冠,明面上雖為國子監太學生,私下卻同禮部尚書府上來往甚密。主子,禮部尚書和那典當扳指的張兆一樣,同歸屬于大皇子趙經綸一黨。”
墨尋沈吟片刻,嗤笑一聲:“如此說來,他顧云野還真是塊兒香餑餑。”
如今的隆安帝趙延雖年事已高,可膝下并無太多子嗣,三皇子四皇子均是早夭,長到成年的兒子只有大皇子趙經綸與二皇子趙修齊兩人。
惟剩一個五皇子趙慧英尚且年幼,此人是趙修齊的同母胞弟,可惜是個生來便心智不全的傻子。
聽聞是因為其母生產時已逾三十,此胎難產,足足五六個時辰才生下來,趙慧英在娘胎裏喘不上氣,活活給憋傻了。其母親更是可憐,經此一劫,直接撒手人寰。隆安帝自此再不愿見他,趙慧英便從出生起就養在親兄長趙修齊身邊,同他最是親密。
自長子趙經綸立府入朝后,隆安帝屢次對其委以重任,卻又似乎格外偏愛母妃命隕、溫潤如玉的二皇子趙修齊,哪怕趙修齊早已出宮建府,仍隔三差五召人回宮關懷慰念,連帶著小傻子趙慧英一塊兒跟著沾光。
大梁的新主,就將在這二位的角逐中產生。
墨尋先前在寧州時,幾乎將全部精力放在南疆諸事上,就連當年真相也不過知悉幾月。
他尚未來得及探清煊都形勢,這會兒只得問尾陶:“這趙經綸,是個怎樣的人?”
尾陶手裏火鉗撥弄著碳盆,思忖片刻,回答說:“大皇子趙經綸已近而立,行事干凈利落,頗有手段,在朝臣之中很得人心,只是心性如何,尚未可知。”
墨尋想了想,繼續問:“這趙經綸是老皇帝長子,可是自他登基前便生下、一直養在身邊?”
“是,”尾陶點點頭,低聲道,“趙經綸的生母,乃是云州白氏嫡女。趙經綸五歲時,白氏發了瘋病,于宮中投井而亡,自此便被皇上親自養在身旁。”
放眼三十年前,云州白氏乃是整個大梁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白氏扎根大梁海貿要地,相傳富可敵國,前朝內閣首輔白文山亦是出自此家,道一句權傾朝野也不為過。
只是白文山死后,白家日益雕敝,竟已不久不曾聽聞了。
墨尋輕笑一聲:“老東西為人獨斷多疑、刻薄寡恩,他一手養起來的好兒子,想來大差不差。”
他話頭一轉,覆咳嗽著交代道:“烏日根一事,若不清楚,叫米酒慢慢同你細說。此事著實蹊......”
倏的,他住了嘴。
——房門“砰砰”響了兩下,便被蠻力打開半扇,一只渾身雪白的海東青收了踹門時的爪子,飛進來盤旋半圈,挑了個尚且能夠落腳的泥金描花草圍屏,停在上邊歪了頭,好奇地看著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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