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春節(jié)的腳步臨近， 基地的隊員們走得七七八八。

ipple和歐陽的老家在外省，已經(jīng)提前兩天走了。綦漠的家就在本地，倒是多留了一天陪藺陽。藺陽老家在山城， 距離遠(yuǎn)且機票貴， 他不想來回折騰， 遂打算在基地待著。

吳經(jīng)理老家也在外省， 比綦漠早走了一天，臨走前在休息室交代綦漠好好照顧人家。

吳成恩：“看他個人隊員檔案家庭信息就填了個奶奶， 你知道他爸媽是什么情況嗎？”

綦漠倒水的背影一楞， 端著水轉(zhuǎn)過來，“不清楚， 只跟我提過沒了爸媽。”

吳成恩倒不知道這茬，但這是人家隱私，真不好多問。

突然想起了另一個問題，“他老家在山城，怎么選擇來了北城？山城跟北城距離1800多公裏，要是打工缺錢，去蓮市不應(yīng)該更近？我看他緊急聯(lián)系人都沒填，在北城應(yīng)該也沒有親戚朋友吧？”

綦漠心沒吳成恩那么細(xì)，現(xiàn)在被他一說， 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小替補的知之甚少， 不免有些愧疚。

吳成恩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大少爺，一個比一個金貴。藺陽才19歲，卻這么懂事， 估計自小磨的。”

綦漠坐在沙發(fā)裏喝水，難得沒反駁他。

藺陽現(xiàn)在才19歲， 卻已經(jīng)鍍上了一層歲月重挫后的沈淀和成熟。

他十九歲在干嘛？

蘭姐在他十四歲時就成了一方首富，他們在北城買房遷居。家裏生意越做越大，姥爺姥姥遠(yuǎn)在異地，他成了沒有緊箍咒的野猴，三天倆頭跑網(wǎng)吧，輟學(xué)，搞網(wǎng)店搞搖滾搞旅游帶團搞探險，什么新鮮搞什么，沒個定性。

后來義無反顧進入電競?cè)Γm姐見他終于有一件事能堅持一個月以上，便開口答應(yīng)，要是兩年搞不出成績，他就要滾回去學(xué)校讀書。

但后來，就是19歲那年，他登上了世界賽冠軍舞臺。可在這之前，為了走上那個位置，他花了三年零二個月，1142天，以及沒日沒夜的通宵訓(xùn)練，那一夜之后他誤以為的成長，他對未來的所有底氣，不是來自于青春的無畏，而是蘭姐。

所以很難設(shè)想，藺陽一個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現(xiàn)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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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陽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何卷王上線，明明兩人同在空無一人的基地，除了在訓(xùn)練室外，硬是沒看見人。除夕前一夜綦漠在訓(xùn)練室門口，看著埋頭仍在直播訓(xùn)練的少年，莫名有些感慨。

綦漠第二天一早要回他媽媽家守歲，只能現(xiàn)在給小朋友交代放假安全須知。

【叩叩】——

藺陽摘掉耳機，見綦漠交叉著手倚在門口，“請問打擾你訓(xùn)練了嗎？小隊長？”

藺陽回頭立馬把直播關(guān)了，剛想起身。

綦漠不高不低的聲音響起，“你先收拾，我等你。”說完單手拿出手機，一邊刷手機一邊等他。

藺陽這幾天為了躲人，一天除了睡覺吃飯，天天泡在訓(xùn)練室，沒想到綦漠直接來訓(xùn)練室堵他。

“我很快。”但手下的動作卻有些放慢。

寂靜的訓(xùn)練室落針可聞，綦漠手機打字的音效【噠噠】傳來。

這還是綦漠，頭一次等他，藺陽不合時宜地想起。

“我好了。”

綦漠剛下完單，抬頭就見藺陽背著略重的書包站在自己面前。

綦漠單手接了過來，見藺陽要搶，示意他先把門鎖好。

“你包挺沈啊，你那么薄的背受得住嗎？”

藺陽鎖完門回身看他，把書包接了回來，“背習(xí)慣了。”

綦漠看著空著的手，重新插回兜裏，抬腿往前走，“假期有安排嗎？”

藺陽跟在身后，“打游戲。”

今夜難得有些月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窗斜斜印在地板上，將綦漠的影子和他的交迭在一起。

綦漠在前頭無奈一笑，“天天訓(xùn)練天天打，手感會練麻木的。人不能24小時只做一件事，做久了不管多喜歡都會討厭上。唔，像蘭姐做生意經(jīng)常說的，邊際效益遞減。”

藺陽按照綦漠走路的節(jié)奏，低著頭踩著他的影子走，他覺得這句話并不對，但沒反駁。

綦漠沒聽到回應(yīng)，止步，藺陽低頭撞了上來。

綦漠看著他撞疼了鼻子，忍不住嘮叨起來：“這一周沒事兒多出去走走，別老打游戲想訓(xùn)練的事，對脊椎也不好，后面可有你訓(xùn)的。還有廚房沒開，煤氣竈那些不會開就別開，要吃飯去基地附近的餐館，也干凈。有事兒就在群裏喊人，可以先叫我，我媽家離基地就半小時車程。”

藺陽偏著頭沒發(fā)聲，久久才‘嗯’了一聲。

訓(xùn)練室這一層樓到了1點就自動熄燈，從走廊角落像倒計時似的，一排排的燈管盡皆熄滅。

黑暗中，綦漠砸摸出了一點兒不一樣的滋味。

是了，小孩兒離鄉(xiāng)背井，無依無靠，全國人民都在慶祝闔家團圓的日子，卻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基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