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她這么久,哪裏能再容她在自己的眼皮下逃掉。他快走了幾步,追上她,男性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肩,他想著她出現在醫院裏的原因,想著她滿臉的神不守舍,想著她撕碎手中的紙片時的慌張,一句話脫口而出:“依婉,你是不是知道了?”
她的身子瞬間僵硬,她回過頭,驚詫的看著他:“你說什么?什么叫我知道了?我知道什么了?”
他在心中嘆息了一聲,然后誠摯而懇切地說道:“依婉,讓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一談,好嗎?”
他語氣裏的真誠讓她動容,他問她是不是知道了。她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難道,她懷孕的事情,他知道?可是,這怎么可能?心中閃過千回百轉,可是他已經不容她逃避,他指著就在路口的一個咖啡廳說道:“走吧,我們去裏面坐坐。”
說罷,他已經拉著她的手,徑直向咖啡廳走去。她的手被他拖著,卻是掙脫不了,沒有辦法,她只能被動的隨著他進了咖啡廳。
咖啡廳裏很幽靜,除了若有似無的鋼琴聲。他領著她進了一間包間,然后讓侍者送來了兩杯咖啡。
他面對著她坐下,她一直低著頭,神思不屬的用小勺攪動著杯裏的咖啡。她的眼底眉梢,都罩在一層冷而絕望的光暈裏,整個人是萎靡不振,又灰心至極的狀態。
他的心一陣發疼,他一直想保護她,給她溫暖和愛,卻讓她日覆一日的憔悴。他長長的嘆息一聲,有些話不好問出口,卻不得不問:“依婉,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懷孕了?”
她手中攪拌咖啡的小勺砰的滑落,碰撞著杯壁的聲音在這幽靜的包間內格外響得驚心,她猝然地抬起頭,死死地看著他,卻是喉頭發緊,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竟然真的知道,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她只覺得一份無地自容的自卑感從心底蔓延上來,她的自尊,她的驕傲,在這一刻瓦解得徹徹底底。
她把臉埋在手心裏,身子瑟瑟發抖,嘴裏低低地喊道:“請你走,請給我留下一點自尊,好嗎?”
她的樣子讓他的心緊緊糾成了一團,他無意觸探她的隱私,更不愿刺傷她的自尊,可是他必須告訴她,任何事情他都愿意和她一起承擔。
“依婉,你別這樣,無論怎么樣,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這個世界上,你還有我,不管你是多么的想躲開我,我永遠都會等著你,甘苦與共,不離不棄。”他的手撫上她的長發,語氣堅定而深情。
她聽著他的聲音,眼淚終是忍不住從指縫間滑落,從昨天到今天,經歷的情感上的起起伏伏,終于在這一刻宣洩了出來。
她的臉一直埋在手心,不愿意拿下來面對著他,卻終是開始說話了。她一邊哭,一邊說:“你知道嗎?我不能要這個孩子,可是剛才我躺在手術臺上,卻還是做了逃兵。我做不到,做不到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但是,從醫院出來,我又后悔了。我沒有資格留下他,我憑什么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受苦,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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