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一張簡陋的床，桌子，上面攤開的字典，還有小孩子用筆歪歪斜斜畫著的棋盤，小小的浴室，替換下來的衣服，床鋪墻壁上小小的劃痕——那么多劃痕，如果仔細(xì)數(shù)，大概就是兩載年月——這是阿欣用來計算時間的方式。
蘇致函呆在門口，她的視線已經(jīng)模糊。即便沒有看到他們，她已經(jīng)知道，這就是阿欣和元寶曾經(jīng)呆過的地方，這裏到處都有他們的氣息，她仿佛已經(jīng)看見坐在桌前的元寶，或者站在他身后，教他下棋的阿欣。房間簡陋，但是干凈異常，椅面的溫度，還是熱的。
他們剛走不久。
蘇致函拿起那本已經(jīng)被翻開很多次的小字典，用手掌挲了片刻，然后放進貼身的內(nèi)側(cè)口袋裏。她很快收拾好情緒，轉(zhuǎn)身，快步朝上面走了去。
她已經(jīng)想到了一個地方。
如果他們真的要轉(zhuǎn)移阿欣他們，只能通過其他的小船或者快艇，在這艘輪渡的兩側(cè)，還有船尾，都系著出海釣魚用的船只。她必須快點，不然，便只能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消失在大海裏。
她越走越快，到最后，幾乎是狂奔了起來。越過那些仍然不知情的賓客與其他服務(wù)生的時候，惹人頻頻側(cè)目。
控制臺。
柳青巖仍然站在原地。
屏幕裏，原本一直沈默著的宇文欣突然停了下來。他轉(zhuǎn)向似乎從剛開始就發(fā)號施令的那個人，淡淡道：“我可以和你們的老板談?wù)剢幔俊?
“談什么？”那人直接問。
“交易。”宇文欣坦然開口：“你們會留下我，一定有你們的理由。不過，與其用我來做籌碼，為什么不直接將你們想要的東西告訴我？直接與我本人做交易，應(yīng)該更明智一些吧？”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們的階下之囚，能用什么與我們談？”那人好笑道：“真不知道你的自信是從何而來。”
“因為我是宇文欣。”阿欣的回答幾乎有點狂傲了，不過，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并不會讓人覺得反感。
“瞎了瘸了聾了的宇文欣，還是宇文欣嗎？”那人也絲毫不客氣，每一個形容詞，都戳著對方的傷處。這樣的宇文欣，大概只能作為要挾別人的砝碼了。指望與他合作，誰又有這個膽識？
“只要還是這個名字，你們該知道，倘若想利用宇文家，與我合作，更有勝算。”宇文欣的表情清淡至極，仍然是讓人忽視不來，卻也無法反感的自信，“考慮一下吧。——我想，你們既然已經(jīng)收留了我兩年，應(yīng)該不會在此時因為要隱匿行蹤，而放棄初衷吧。這是一個機會。”
在商場上浸淫了那么多年，宇文欣深知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裏，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只有永遠(yuǎn)的利益。
“唔。很誘人的言論，可是，條件還不夠。”那人沈吟。
“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我爹地宣布捐出去的財產(chǎn)，根本就沒有真正捐出去，而是利用基金會的名義，轉(zhuǎn)到了我的名下。這個條件，應(yīng)該夠了吧？”宇文欣極從容道：“那個基金會的主席，原本就是奶奶。所謂捐贈，不過是給媒體開的空頭支票。基金會確實得到了一筆錢，但遠(yuǎn)沒有那么多。——那個基金會，就是宇文家用來洗錢的機構(gòu)，非常合法而冠冕堂皇。這些便利，是宇文南遠(yuǎn)遠(yuǎn)給不了你們的。”
宇文欣不是傻子，如果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是宇文南做的那件事，他就真的可以笨死了。
婦人之仁，果然害人害己。
他真的不該就此放過二哥。
那人怔住。
方才宇文欣說的這些，確實是個大新聞。
“現(xiàn)在，你們老板能再考慮一次我們的交易了嗎？”宇文欣顯然是諳熟談判技巧的，他不緊不慢地追問道。
“我會征詢老板的意見，然后盡快答覆三少爺，不過，現(xiàn)在，我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做……”那人按部就班道。
雖然心動，但是，并不能代表主人決定下來。
“我知道，你們并不是想轉(zhuǎn)移我們，而是想掉包。”宇文欣神色平靜道：“我會配合你們。讓外界真正相信我們已死的事實。時機成熟前，我也不會在公眾面前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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