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好消息，大副告知的密碼是真實的。

但壞消息是，船只已經(jīng)偏航了。

船長面色陰沈地抽了一根煙，吐出兩個煙圈才道：“信號依舊連接不上，我不知道我們的船只具體處于大海上的哪個位置，但根據(jù)被設(shè)定的新航線，我大致能推斷出來?！?

船長指著地圖告訴他們，船只陷入了一處湍急而覆雜的洋流，如果置之不理繼續(xù)航行下去，一定會沈沒的；但即使是拼命向著反方向行駛——

船長宣布道：“我們船只的燃料未必能成功擺脫洋流。”

但他們也只有這唯一的一條路，想要活命，別無他法，唯有求上天眷顧。

船長并沒有隱瞞這件事，而是將船只遇到危險的消息通知了全體船員和乘客。

好不容易從暴風(fēng)雨中活過來、以為從此迎來雨過天晴的乘客們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當(dāng)即就炸了。

“我們只是來旅行的，你們怎么搞的？”

“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我兒子一定會起訴你們的！”

“為什么這些事情偏偏發(fā)生在我們身上？”

“……”

奚衍宸坐在甲板上，看著望著海平面一臉?biāo)伎既松鸂畹奶K慎玉，問：“在想什么？”

“在想，當(dāng)一個人遇到生死大事，無論他處于什么身份與地位，權(quán)勢滔天還是衣衫襤褸，所持有的態(tài)度做出的選擇都是一樣的?！?

蘇慎玉回頭看了一眼灰心喪氣或是義憤填膺的人群，輕聲道。

奚衍宸點了點頭，平淡地道：“沒有人能對抗生死。”

“但他們想錯了，他們以為自己至關(guān)重要，如果死去，會有無數(shù)人為自己伸張、為自己不忍。但其實上輩子的時候，即使是幾十位商界人物死在游輪上這樣的大新聞，也不過引起公眾關(guān)註短短一段時間而已。很快，公眾的關(guān)註再次被明星緋聞、新的意外事件所吸引，就連他們的家產(chǎn)，也被繼承人迅速地進行了分割。”

蘇慎玉輕輕嘆了一口氣，眼底神色不明：“就好像，這件事從未發(fā)生過，他們從未出生，也從未走向死亡?！?

奚衍宸：“在歷史的長河裏，所有人都是微不足道的，活著的意義微不足道，秉持的信念微不足道，可即便如此，我們依舊要好好活著，對不對？”

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極輕，像是在溫柔地誘哄。

蘇慎玉隔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怎么知道我……”他頓了一下，苦笑了幾秒鐘后，才繼續(xù)道：“很多的時候，我常常在想，我之后的人生有何意義？這一世，我成功救下了父親，救活了企業(yè)，報覆了幾個人渣，可是我不明白我未來還能做什么。就像是一條黑暗的地下隧道，當(dāng)你剛剛鉆進去的時候，你跟自己說，一定要逃出去，可是等到你走完了百米隧道的百分之八十，你終于見到了透進來的光明，可是，你突然不想往下走了?！?

“你在害怕，隧道的背后可能是下一條隧道。”奚衍宸肯定道。

“誰知道呢？或許也是曠野，可是……”下面的話蘇慎玉沒說出口，但他在心裏默默地想：我找不到自己的目標(biāo)了。

奚衍宸卻握住了他的手。

他握人手的姿勢很奇特，并非簡單的十指相扣，而是將蘇慎玉的手扣在掌心裏，大手包小手，帶給人溫暖，又像是怕他跑了。

他抬頭看向蘇慎玉，灰綠色的眼睛裏光華初綻：“我把你當(dāng)成我的目標(biāo)，你也把我當(dāng)成你的目標(biāo)好不好？”

蘇慎玉慌了，從他上輩子這輩子加起來這么多年裏，他都從沒見過奚衍宸這樣的人。

但他問了一句：“我要怎么把你當(dāng)成我的目標(biāo)？”

奚衍宸揉了揉他的頭：“你不需要為你的目標(biāo)做任何事。因為你的目標(biāo)是看著我對你好。蘇慎玉，在你人生中的前半生中，有太多不如意和委曲求全了，我只希望，能在之后的日子裏，讓你每天快快樂樂地，看著我是如何對你好的?！?

蘇慎玉側(cè)過了臉。

但他也終究沒有掙脫奚衍宸握緊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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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輪在海上漂泊的第六天。

他們終于擺脫了洋流，船只再需兩天，就可以到達最近的小港口。

只是——

船長道：“我們的食物不夠了。”

宴會的召集者王總被派來和所有乘客溝通這件事，解釋食物不夠的原因是因為游輪起初并未攜帶足夠的食物，因為若在原航線上行駛，所有的物資都可以得到補充。

短短幾天，原本微胖的大老板就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

由于蘇慎玉在揭穿假大副和得到密碼方面作出的貢獻，相當(dāng)于救了他們一船人，王總十分信任他，想要從他這裏得到更多建議，于是給他帶來了一個額外的消息：

“你知道洞穴奇案嗎？”

蘇慎玉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詞，迷惑道：“這是什么？”

王總張了張嘴，似乎有些慚愧，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解釋。

奚衍宸接過話題，為他解釋道：“這是一個虛構(gòu)的故事，五名洞穴探險協(xié)會的成員在探險中被困山洞，由于營救途中發(fā)生山崩，外界營救屢屢受阻，在探險者被困洞穴的第三十二天，營救終于成功。但是，營救出來的，卻只有四名探險者?！?

蘇慎玉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睫毛一顫。

奚衍宸揭曉了謎底：“在攜帶的食物即將耗盡的時候，一名探險者提議，為了讓更多人存活下來，他們可以采用抽簽方式抽選一名探險者作為食物，保障另外四個人活下去。其他人同意了。但就在抽簽之前，這名率先提出建議的探險者反悔了，不過，他還是被逼迫地繼續(xù)進行游戲。最終，他被抽到，成為了被犧牲的人，于是被殺害被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