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

懷裏似裝了只兔子, 撲通撲通地跳往心口撞擊。

忽然，身后傳來一句，“晚晚, 我們等會做”

后面她根本沒聽清。

但光“做”這個字讓把她羞得滿臉通紅，嚇得手一抖，衣服散落在地，昨晚和上午還不夠嗎, 這個混蛋又在想什么, 轉頭看見他抱著乖巧親人的綠寶石走過來。

他摸了把貓頭，繼續把話說完，“你說好不好啊。”

可根本沒聽清的她滿腦子只有那個字，被氣得聲線又羞又嬌, 支支吾吾半天，“做……做什么做, 你怎么滿腦子就是那些東西，”羞澀推開他，蹲到地上撿衣服, “你不嫌丟人，我都嫌丟人。”

他抱著貓低頭，用胳膊肘碰碰她頭, “你怎么了，”她根本不想理他, 推開他的腿, 他只能把貓放地上，雙手捧起她的臉, 見她氣得像兩腮圓乎乎的小倉鼠，可愛得緊, 這才后知后覺想起，“有沒有可能我說的不是那件事。”

她哼一聲，把衣服撿完，回臥室一一掛起來，看到平時放絲巾的地方現在空著，聲音氣鼓鼓道，“管你說的是什么，反正都是你的錯。”他站在門口背靠墻壁，好心提醒，“晚晚，我剛才是說蛋糕。”

“為什么。”輪到她驚訝了，所以她聽錯了了。

只見他緩緩走進來，“你走那天我沒吃到生日蛋糕，欠我一個，所以我想下午和你做蛋糕，彌補回來。”

她想了想，那晚在他生日派對上提分手后，她冷臉拖著箱子離開，他本想攔住她，可兩人中間隔著生日蛋糕，他直接把幾米高的蛋糕推倒在地，等走到她面前時，她又當著他的面把他家鑰匙扔進垃圾桶，他氣得把她的行李扔進泳池。

這事回憶起來，她有沒有責任不好說，可他的蛋糕確實沒吃成，但前提是，“我記得你不是不過生日嗎，連照片都不留，還會在乎那個蛋糕嗎。”他挑眉，“這幾年因為某人喜歡了，不行嗎。”

她白他一眼，轉頭看到凌亂的床，從衣柜取干凈被單重新換上，要出去時他伸手攔住她。“對了，我們這樣算覆合了嗎。”

“……”她沒料想他會問這個。

可這個問題，她心裏也沒底，傷害已經造成，輕易原諒不是留條難看的疤痕就是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作嘔，可她心裏沒完全放下他，甚至因為他偶爾給的溫暖感動，她就像掉進真假難辨的是非羅生門——兩邊都是痛楚。

“晚晚，我需要一個確切的答案。”他再次重覆，五年相處下來他太了解她的性子，只要沒確定就是否認，而她從昨天到現在都是在逃避這個問題。

她思考片刻搖頭，“不算。”

皺著眉頭快步離開，走到陽臺擔心地盯著門把手，想要不要把門反鎖上，因為不出意外的話，大概率……他又要發瘋了。

他瘋起來什么不管不顧的樣子讓她歷歷在目。

不想直到把床單放進洗衣機清洗，他居然都沒追過來發瘋，甚至什么反應都沒有，這穩定的情緒讓她反而不習慣了，待了一會兒，小心經過綠寶石的貓架時，他平靜坐在沙發上把貓條撕開，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綠寶石，語氣半是埋怨。

“寶石，你媽媽答應過我以后每年一起過生日，食言了。”

她不由停下腳步，那個靜謐美麗的神秘夏夜，她的18歲像逃離牢籠奔赴自由的小鳥，憧憬未來無限美好可能，他的25歲是上位者手握實權的凌冽毒辣，踏平碾碎不同的聲音，幾乎是彼此最鮮活最鋒利的年齡。

可他從出生就站在社會高高金字塔尖，無情端倪眾生，她只能憑自己的努力，頂著好學生光環隔著層玻璃在底層仰視他，從頭到尾他們差得不是一星半點，是一光年，是從不起眼沙礫到耀眼鉆石的距離。

只是他曾站在普通起跑線，又從她身上看到自己過去的影子，才肯在某個時間點為她停留，可后來提偷偷結婚的是他，想把她當小貓小狗送人的是他，更別說她誤以為是戀愛情趣的病態占有欲，和他陰晴不定的性格，都讓她窒息接受。

他們的邂逅在世俗裏註定含著不對等的東西，但如果需要裁掉翅膀才能待在他身邊，她寧愿從懸崖墜落。

回憶起昨晚，他瞳孔裏都是她的倒影，是鋪天蓋地的毀滅感，是眷戀不舍，亦或疑惑不解，她想了想，或許他是愛的，只是不夠愛，千言萬語化作一句，“那是某人活該。”

因為先食言的人分明是他。

他卻像沒聽見般無奈嘆氣，把貓條一股腦都擠到手背，“聽到了吧，你媽媽真是個狠心的女人，根本不在乎你爸爸的感受呢，”看到這么多貓條，綠寶石開心得喵喵叫，親昵往他身上蹭又舔舐他手背，他極為適用地摸貓頭，“果然，還是女兒好。”

“……”她無語看他，印象中它也就第一次見面朝他哈氣，后來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它都乖乖讓他抱和摸，現在終于找到原因了，不過現在代入角色這么快嗎，還自稱人家爸爸，要是提醒他顧澤才是正主，非得鬧得雞飛狗跳吧。

“寶石，要是你媽媽告訴我錯在哪兒就好了，可她就是不愿意，一聲不響消失幾個月不回家，你說她傻不傻。”他繼續喃喃自語。

“……”她捏緊拳頭，他才傻，他全家都傻。

“對了，她昨晚說夢話了，說我總欺負她，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他嘆完氣把貓放在肩頭摸著，很快又浮出幾分驕傲炫耀，“但她柜子密碼鎖是壞人生日誒。”

她白了他一眼，決心回去就改密碼，“瘋子。”

“你說有這時間都可以給你多添個妹妹弟弟了，偏偏她倔得不行，還總喜歡耍小性子，無論如何不肯往前面多走一步。”到底是誰倔，誰偏執啊，她聽得想回嘴，不想他斂去臉上喜悅，冷峻眉峰微凸，情緒低落似蒼涼空洞的冰面。

“我有時候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喜歡你，你能不能告訴她：我真的……很愛她，想和她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她驚得眨眼，這種話居然會從他嘴裏說出來。

逆光下他的臉似化開的冰面，在柔光下帶著淺色瑩亮鎏光，上位者的強勢壓迫感蕩然無存，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渴望和柔情。

突然，綠寶石喵了一聲，她被驚得清醒過來，抓住貓爪子把貓抱進懷裏。“宋情圣，快走，別教壞我家寶石。”

他似有些失望，起身走過來，“江映晚，女兒剛才說想吃生日蛋糕。”她沒好氣地問，“我怎么沒聽見。”他抓住貓爪來回揉捏，“我新學了門語言，你不知道嗎。”嗯？他會幾國語言的事情她知道，但是跨物種溝通這事太荒謬了，只有電影《doctor dolittle》出現過，她才不信。

“我讓她叫幾聲她會乖乖聽話，比如，三。”他說完，綠寶石連叫三聲，又說了二，綠寶石乖巧繼續叫兩聲。

她雙眼瞪得微圓，這調皮鬼平時在家到處搗蛋，不是抓壞她的裙擺，就是把桌上獎杯推到地上，“它什么時候這么聽話了？你用了什么辦法。”他笑笑，“你猜，對了，她還說想和我們一起吃蛋糕，不然不讓我走呢。”認真的樣子像真能聽懂貓語。

“我看是你想吃吧。”她剛說出口就后悔了，事實上他幾乎不吃甜食，不想他揚眉逗她，“你猜。”又是這個答案，他這幾天說好幾遍了，她干脆和他斗嘴，“你猜我猜不猜。”

他唇角掀起弧度，“猜對覆和，猜錯親我。”她被氣到，兩頭都是這無賴占便宜，直接偏過頭不理他，“做夢。”氣鼓鼓的樣子像小松鼠格外嬌憨可愛，他眉眼彎彎，憐愛捏了捏她的臉，“那我今晚做夢試試。”

看他小人得逞的樣子，她轉身不給他看貓，不想他從后面抱住她，雙手扣在腰上，動了幾下他死活不放手，大有耍無賴的感覺。

“放開。”她吼了一句。

“晚晚在懷，誰都不會放。”他依然雷打不動粘著她，修長手臂猛然收緊，呼出的潮濕熱氣在她耳后，她罵道，“無恥。”

“嗯，那我晚上更無恥點，”他一本正經吻了吻她的臉，她扭動，“不要亂理解。”他勒了勒雙手，像是想起什么，“這裏是不是比去年寬了一點點。”她臉上燒起來，前段時間和他吃晚飯確實多吃幾口，這也能量出來？太荒唐了，“才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