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帶著一點點小小的貪心，希望下學期歷史考試后，唐繹能改到她答的卷子。
希望她的歷史成績能進步到年級第一的位置，可以被他短暫地看一眼。
唐繹是在這年冬末離開的。
他在華附只停留了五個月。
開學前一周，姍姍沒在學校看見唐繹。后來才得知，他原本就不是這一批要來華附實習的老師，他的一位學弟摔傷了腿，他來暫代一個學期。
姍姍不知道他是哪一天離開，就連道別的機會也沒有。
她在每一場考試過后，都會計算一遍自己離華大還差多少分。
很小的時候，姍姍曾經因為媽媽說她是個三分鐘熱度的沒出息小孩兒而難過。
趙女士說話難聽，姍姍難過得大半夜給小滿打電話哭。
那時候，也還很小的小滿用很輕柔的聲音告訴她：“姍姍，你才不是沒出息的小孩兒。”
“你是敢于嘗試各種事情的、勇敢的女孩子。你只是做了這件事兒，覺得不喜歡，所以決定不要做了。”
小滿說得對。
姍姍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兒，于是晚睡早起，日夜奔赴。
高考結束的那個夏天，姍姍又在百度搜索了一次“唐繹”。
百度百科上的標註變了。
不再是“銀河之星少年音樂組冠軍”，而是“北華大學歷史文化院副教授”。
姍姍盯著那行字，楞神了好久。
原本還在華大和中大之間猶豫的她，在這一刻做出了選擇。
她登陸志愿填報系統，把第一志愿填到了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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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的秋冬冷得很快。
從溫泉屋回來后，姍姍按照小滿給她的課表，去華大蹭課。
唐繹的課很受歡迎，姍姍故意坐在最不起眼的靠墻位置。
上課鈴打響。
唐繹從正面走進來，眉目深黑，輪廓俊朗。冷峻中帶了些許溫潤，舉手投足間表現出修養，不再像早年時那樣帶著痞氣，像個荒誕不經的混世者。
他大約是有些輕微的近視，在正式上課前不急不緩地戴上一架無邊的眼鏡。
姍姍看到他的手指，骨節清晰，干凈白皙。
“好，同學們上課。”
一開口，仍然是以前那樣淺淡的語氣。
姍姍盯著唐繹許久。
就好像他一直沒有變過那樣。
外頭下起了雨。
滴滴答答的雨滴落在窗臺上，濺起小小的水珠。
下課后，姍姍站在掛著雨簾的教學樓大廳邊緣，伸手出去試了試。
初冬的雨冰涼刺骨。
姍姍考慮著要不要打電話給小滿，讓她過來接一下。
忽而，身旁響起腳步聲。
她朝旁邊看了一眼。
唐繹的側臉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進她的目光裏。
半垂的睫毛與她記憶深處的那道剪影重重迭迭，周遭的一切都像停止、失聲了一般。
在姍姍要墜落進去的時候，唐繹突然側臉看了過來。
她的目光沒來得及收回，被他抓了個正著。
他的眉梢間平添了幾分沈穩，依舊是那么不平凡。
只聽他語調平和，用她想念了好久的聲音問道：“王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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