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與一瞬血液倒流,他驚慌失措地睜圓眼望向柏舟一,但柏舟一的神色仍和冰山一樣無波瀾,仿佛只是問了個“作業(yè)是什么”的尋常問題。
兩秒后,許青與忽地領(lǐng)悟到柏舟一的意思,逐漸平靜下來。
柏舟一用毫不在意的態(tài)度向他表達了一個觀點——大多數(shù)人根本不在意你喜歡誰,是什么性別,別自作多情自亂馬腳,你的人生沒那么有影響力,也沒那么重要。
雖然是如此,但是——
“我,可...可以喜歡嗎?”許青與收回視線,低眸看著自己桌面,幾乎是氣聲地自言自語。
柏舟一寫完最后一筆,起身準備交卷,最后瞥他一眼,毫不遲疑地下了定論,“你已經(jīng)在喜歡了。”
那個小測許青與做得很差,計算頻頻出錯,料想成績應(yīng)該不會好。然而他現(xiàn)在也無心計較這些,他馬上要和黃煜一起吃飯,本來是每天期待的時間,現(xiàn)在卻變成想逃避的事。所幸黃煜今日翹了測試去打球,多給許青與留了半小時的緩沖時間,他打算回宿舍洗個冷水澡,至少把自己弄清醒些,別又迷瞪地語出驚人,再黃煜面前也神神叨叨地講出什么“同性戀情”的鬼話。
許青與收好東西往宿舍走,剛出門又被一個別班女生攔住。
許青與對這女生沒印象,對方卻目標(biāo)明確,對他了解甚多:“你是黃煜朋友吧?”
“能幫我?guī)Ь湓拞幔俊迸驹谒媲埃樇t得要滴出血,眼神卻炯炯,充滿執(zhí)念。
許青與無師自通猜到她要說什么,太明顯了,喜歡居然是這么藏不住的東西,他恍然大悟,畏懼的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低頭看那女生,他這些天也長高了,不再是小小個一只,深夜骨頭發(fā)出緩慢又疼痛的聲響提醒著他的生長,許青與低頭看那女生臉頰上柔軟又流暢的線條,又想起今早在鏡中看見自己下巴尖瘦,上面甚至還有點隱隱的青渣。
一瞬間,許青與心中不可抑制地涌上了從未有過的羨慕和嫉恨,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為這種柔軟漂亮的人,不可以羞澀但勇敢抓住不認識的人,直白問:“你能不能幫我給黃煜帶句話。”
他沒辦法自信又理所當(dāng)然地對著第三者承認自己對黃煜的喜歡,甚至不在意也不用判斷自己感情的正確與否,不用承擔(dān)被指指點點的風(fēng)險。
嫉妒和恐慌脅迫著許青與搖頭拒絕后落荒而逃,他快步?jīng)_回宿舍,三兩下扔下衣物,沖進浴室。五分鐘的冷水澡使得許青與收獲了不穩(wěn)定的冷靜和兩個噴嚏,他擦干頭發(fā)換上干凈衣服,看眼時間發(fā)現(xiàn)該去球場找黃煜了,又心生畏懼。
要不說自己感冒,沒胃口吃飯算了。
許青與怯懦地想。但他最終還是頂著半干的頭發(fā)去了,慢吞吞在籃球場外站定,這個點打球的人不多,基本都去吃飯或洗澡了,球場內(nèi)就一隊人,許青與很輕易地,就在男生堆里找到了黃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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