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對面的酒肆門口,九方纓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幸而沒見到文朝云的身影。她暗暗松了口氣,但猜想文朝云也并不是愛在背后說人是非之人,也就放心地往巷子口匆匆去了。
燈火中,文朝云從門后走出,怔怔地看著那個遠(yuǎn)去的纖細(xì)身影。
“姑娘,可要告訴張爺一聲?”一個伙計湊了過來。
文朝云回神,轉(zhuǎn)頭乜了他一眼,冷笑一聲,“若是你想告,還用問我?”
那長著一雙三白眼的伙計嚇了一跳,趕緊賠笑:“姑娘,我只知道上次那位爺咱們是真得罪不起的……”
文朝云抬手止住他的話頭,目光冰冷,“我可以不追究你從哪裏來、為何在我這小小酒肆甘心當(dāng)個伙計。但你既然為那位爺辦事,低頭默默辦便是,少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快!”
伙計張了張嘴,露出為難之色,但文朝云的神色絲毫沒有動容,他嘆了口氣,只得拱手告退。
九方纓小跑著趕出來,巷子口果然停著一架馬車。聽到腳步聲,金日磾從車裏探出頭來,向她招招手。
九方纓又是害羞又是興奮,快速跑過去上了馬車。車夫也不含糊,等她坐穩(wěn),立即揚鞭啟程。
馬車裏極為窄小,本是僅供單人乘坐,金日磾怕外人看出端倪而刻意如此安排,但現(xiàn)在,反而是他們二人擠在車裏。
馬車稍一搖晃,九方纓便往旁邊歪倒,羞得趕緊又坐直身體。金日磾不免失笑,黑暗中悄悄握住了佳人的手。
“你……你故意的。”九方纓朝它看了一眼。
金日磾無奈,“向昆侖神起誓,初始我真無如此綺念。”
九方纓啐了他一口,但依然由著他那只溫?zé)嵊辛Φ拇笫治罩约旱模樕蠠岫染镁貌煌恕?
又行了一段路,即將到達(dá)宮門前。馬車在路邊先停下,按照原本計劃,九方纓下車扮作仆從模樣,跟在車邊慢行。
一行人到了宮門前,九方纓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警惕。
“來人是金都尉么?”那人已經(jīng)開口了。
金日磾從容下得車來,向前拱手,“見過霍都尉。”他有意無意地將九方纓擋在身后,肅容道,“事關(guān)重大,先往承華廄去罷。”
霍光還禮,既不贅言也不多看,仿佛沒見到九方纓似的,率先走在前面開道。一行人沈默無言,腳下只快步不停。
九方纓忙裏偷閑,暗中抬頭向金日磾望了一眼,只見他面色沈穩(wěn),并未因霍光的出現(xiàn)而感到意外。
她思索片刻,登時恍然,原來今晚的行動他一早就沒有向霍光隱瞞。
誠然如是,皇帝命霍光和金日磾一同調(diào)查,若是藏著掖著,倒叫同僚生疑,不如坦坦蕩蕩。九方纓不禁對金日磾越發(fā)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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