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磾失笑，“如此，你應(yīng)當(dāng)去一趟草原，自然不會有這些困擾。”
九方纓睜大眼睛，“我倒是真想過呢！不過我想先往敦煌一趟，舅舅正是在那裏尋獲的天馬；若是可能，爾后我更想往西域，聽說匈奴人的駿馬是從西域諸國買來的，我得去見識見識。”
看她滿臉的向往之色，金日磾看得目不轉(zhuǎn)睛，片刻后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急忙轉(zhuǎn)開視線，臉上有些發(fā)熱，無奈地道：“西域廣闊，哪裏是說看便能看夠的，只怕——你當(dāng)真是一去不返了。”
“果真？我只知曉博望侯通西域的壯舉，倒沒想過那么多。”九方纓摸了摸臉頰，有些訕訕。
馬車搖晃前行，不多時便回到上車的巷子口。九方纓一躍下地，又立即回身阻止了金日磾下車的動作，警惕地往四面看了看，“不必再送，家門已近在咫尺。”
“何解？”金日磾心裏好奇，但并不以為忤。
九方纓嚴(yán)肅地看著他，抬手指了指他的心口，“上次你不正是在這兒遇襲？若那賊人還在附近盤桓、又對你下手，我對閼氏不好交代。”
金日磾抿唇，直到少女轉(zhuǎn)身遠(yuǎn)去，那道模糊的身影似乎已經(jīng)進(jìn)了門，他緊抿的唇這才微微松弛，不自覺勾起一個溫柔的弧度。
“哥，今晚是否又不準(zhǔn)備回家？”一直沈默的馬車夫這時抬起頭來，斗笠下分明是金倫促狹的笑容。
“欠打，這不是正要回么？”金日磾耳朵都紅了，嗔怪地捶了兄弟一拳，接過金倫手裏的韁繩取代了車夫的位置。
兄弟二人默契地?fù)Q了邊，金倫舒舒服服地坐進(jìn)了車廂裏，歪靠在車門邊，嘟噥：“莫非那賊人并不是想對陛下不利？不然……獨(dú)身回府的霍都尉豈不危險。”
金日磾沒有答話，只是專註地駕車。但被投入護(hù)城河的那日他記憶猶新，究竟對他動手的是何人，他比誰都盼望知道真相！
金倫嘆了口氣，雙臂枕在腦后躺了下去，“但無論如何，有人比我們更牽掛大哥，如此便好。”
“誰？哪有？”金日磾終于忍不住笑罵，回身輕輕一鞭敲在弟弟的腿上，“最牽掛我們的人永遠(yuǎn)是娘親。”
金倫嘻嘻笑，一骨碌往后一滾躲開了飛來的鞭子，“好好好，大哥說什么便是什么，反正我絕不會向小嫂子告密，大哥盡管放心。”
“簡直孟浪！”金日磾好氣又好笑，無可奈何地?fù)u搖頭，只得作罷。
次日一早，九方纓早早起身為薛林氏準(zhǔn)備了粥和藥，立即帶上昨夜所得的“證據(jù)”，匆匆出門趕去找聶紹。
不同于昨日，今天聶紹早早便到了店裏，九方纓連忙將手帕中的東西呈了過去，聶紹一見，眉頭緊緊皺起，“你從何處所得？”
九方纓眼前一亮，“老板你認(rèn)得這個？”
聶紹從她手中接過手帕，以手帕托著那根隱隱泛著藍(lán)色的花莖，輕輕指了指，“若是我尚未老眼昏花，或許是飛燕草……此花開時，模樣極為別致，恰如飛燕翩翩，多為藍(lán)色，我曾在西域某國的沙漠邊境略見過一些。”
“沙漠？”九方纓咋舌，瞬間心向往之，不愧是老聶，定是走南闖北所見所聞果真與眾不同。
她定了定心神，又急忙道：“這可是有毒的？”
“并不。”聶紹也驚奇地看她，“我見有人將其搗碎后用來清洗頭發(fā)，據(jù)說是為了除頭虱；更有人將其搗碎后涂抹疥癬，似乎也有效果。”
九方纓一怔，不由變得沮喪了，還以為發(fā)現(xiàn)了線索，孰料找出來了一條死胡同。
聶紹重新將手帕包好遞回去，“你從何處得來這東西？人用著無妨，可別混進(jìn)草料中去了，馬吃不得這個。”
話音剛落，聶紹突然覺出不對勁：眼前原本沮喪萬分的丫頭突然間變得神采奕奕，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帕子，一字一句地道：“若馬誤食，是否會咳嗽驚厥？”
“或是流涎。”聶紹接上，“服食得多，也極有可能致死。”
九方纓緊緊攥著那帕子，這下可好，舅舅不至于蒙冤了。但她心中不免驚疑，“既然是西域沙漠裏的草，為何會出現(xiàn)在長安、出現(xiàn)在未央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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