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磾看著她嬌俏的臉蛋，心中一片柔軟，“不錯(cuò)?；舳嘉驹趲O(jiān)程永住處搜到飛燕草殘?jiān)?，程永也已認(rèn)罪，承華廄眾人便都釋放了?！?

歷經(jīng)辛苦，事情竟如此輕松便了結(jié)。

九方纓總覺得有些不甘心，也覺得有些奇怪，抗聲道：“為何是那個(gè)廄監(jiān)？他掌管承華廄，直接聽命于太仆，危害整個(gè)承華廄的駿馬對(duì)他哪裏有益處？”

一旁的暴利長這時(shí)也打起精神來，方才回來的路上還沒來得及細(xì)問，但他也早有懷疑。

金日磾?shù)纳裆胶?，眸中也掠過一絲冷光，淡淡道：“程永年事已高，不出半年將告老還鄉(xiāng)，只因嫉妒暴先生得各方青睞，臨走前一番恣意?！?

“這也能稱之為‘緣故’？這老兒——”九方纓氣得嘴唇發(fā)抖，后面再也說不下去，即便是將告老還鄉(xiāng)，也不能將馬匹如此糟蹋呀！

情知外甥女愛馬如命，原本一腔悲憤的暴利長反過來又連忙安慰九方纓。瞧見舅甥二人如此情深，金日磾一陣欣慰，不舍地告辭。

九方纓還沒來得及說話，暴利長趕緊拽住金日磾?shù)男渥樱俸僖恍?，“都尉，難得來一次，不如在這裏用晚飯？”

九方纓馬上去看金日磾。高大的匈奴青年臉上卻沒有半點(diǎn)動(dòng)搖，但溫柔地看了她一眼，“明日再來看你，我不敢再教母親擔(dān)心?！?

想到那天被劫持之事，九方纓也是一陣后怕，早已理解了金日磾?shù)膽n慮，一把將暴利長拽回身邊，“早些回去吧，外面天色還未黑呢，安全些?！?

等送走了金日磾，九方纓心中踏實(shí)了許多，轉(zhuǎn)身去準(zhǔn)備晚飯。

見到暴利長安然回來，薛林氏也松了口氣，很聰明地不再追問過去的緣由。

飯吃到一半，暴利長又忍不住嘆了口氣，伸手去拿酒，被九方纓眼疾手快按住了酒壇，皺眉看他，“舅舅，今日這是怎么了？”

薛林氏也不由勸道：“阿纓舅舅，喝酒傷身，且少飲幾杯?！?

暴利長摸了摸有了點(diǎn)熱度的臉，嘟噥著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九方纓忽然明白過來，心裏暗暗好笑，看來應(yīng)該是方才買酒時(shí)出了什么事，舅舅又在文姊姊那兒吃了虧。

她想了想，故意提起了酒壇，放在手裏掂了掂，“既然如此，應(yīng)該把這個(gè)扔掉——誰讓它的主人是令舅舅傷心的女人的東西？”

“哎哎阿纓你別胡來！還不讓我喝酒？”暴利長急得站起身，伸長手臂將酒壇一把搶了回來抱住，他松了口氣，突然見九方纓和薛林氏都一臉促狹地看他，笑意盈盈。

暴利長登時(shí)如被放了氣似的癟下來，悻悻地重新坐下，抬袖子掩面，“阿纓，這回你可別怪我不努力設(shè)法再醮……文姑娘有心上人，只怕好事會(huì)近?！?

九方纓立即道：“那你再尋一個(gè)，長安那么大，不獨(dú)剩文姊姊這么一個(gè)好姑娘?！彼慌氖?，頗有些懊惱，“文姊姊可算藏得深，我怎么從未察覺到？舅舅，分明是你胡編，壞人家清譽(yù)?！?

暴利長揮著手直喊冤枉，不服氣地道：“沒良心的，我可是你親舅舅，人家那是你親姊姊么？即便是親姊姊，傻丫頭，人家有必要事事都報(bào)說給你知么？”

九方纓滿不在乎，一邊麻利地給薛林氏挑著魚刺，一邊笑吟吟地看暴利長，“是是是，人家和我非親非故，所以我也不至于這般患得患失嘛。”

暴利長張了張嘴，可算聽明白自己被外甥女給調(diào)侃得繞進(jìn)去了。他嘆了口氣，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了，捧著酒壇坐下來，怔怔地看著面前的飯碗，“我沒瞧見那人……方才買酒，我只見到文姑娘匆匆進(jìn)廂房，但她那臉色，分明就是……阿纓你別笑，跟你見到金都尉時(shí)一樣！”

九方纓話還沒出口，登時(shí)鬧了個(gè)大紅臉，急得在桌子底下用力踩暴利長的腳。

薛林氏對(duì)文朝云也頗有好感，聞言也不由一陣惆悵，“阿纓舅舅這么一表人才，又是在宮裏當(dāng)差的，文姑娘怎么還會(huì)看上別人？也不知是誰能抵得過阿纓舅舅？”

直到晚飯用過，暴利長還在唉聲嘆氣傷神不已，好容易從宮裏脫身，這一出來又受到如此打擊，也難怪不好受了。

挨不過薛林氏的詢問，加之九方纓心裏也極為好奇，趁著夜色，九方纓便輕手輕腳出了門摸去對(duì)街，去找文朝云探探口風(fēng)。

若是舅舅決意再娶，九方纓的確讚同文朝云那樣的可人兒，但若人家的心另有所屬，旁人又怎可亂指揮呢？

走到門前，九方纓正要抬手敲門，不意酒肆大門被猛地推開，她躲閃不及，鼻子一下撞上去，痛得眼淚都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