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冠軍侯、細君翁主。”金日磾三人上前行禮，打破了這番僵持的局面。
霍嬗抬起眼睛掃視二人一圈，“咦”了一聲，“今兒倒是稀奇，二位怎么會同行？”
金日磾還未開口，張安世往前一步擋在他面前，垂頭看著霍嬗，“敢問侯爺，您和翁主都在門外，莫非是酒肆中是否發生了什么？”
他話還沒說完，劉細君的小臉倏地紅了，怯怯地往霍嬗身邊退了一步。霍嬗眸光閃動，神色也變得有些不自然，囁嚅片刻，“這個么……”
“侯爺！侯爺，我真是被冤枉的……”忽然一聲慘叫從屋內傳出來，眾人齊刷刷看去，幾名衙差正扭著一個男人走出來，金日磾定睛一看，幾乎失聲叫出來：“暴先生！”
那人鬢發衣衫皆是一片凌亂，臉色一片蒼白，可不是暴利長又是誰？聽到呼聲，暴利長勉強轉頭循聲望去，臉上浮現希望之色，又凄然道：“都尉，我真沒動文娘子一根手指頭……我方一進門便昏倒了！”
金日磾聽得糊涂，“這是怎么回事？”
張安世搶先一步上前揪住暴利長的衣襟，厲聲道：“文娘子怎么了，說！”
聽到這一聲，且不說金日磾，連霍嬗和劉細君也忽然呆住，兩個少年男女下意識地對視一眼，他們莫不是產生錯覺，這……還是那位“鐵面”的昔日長安令么？
“我苦命的女兒呀……嗚嗚……侯爺，可要為小女做主呀……”又一個身影跌跌撞撞走出來，哭哭啼啼嚷著走到霍嬗身邊，拽著霍嬗的袖子不放。
霍嬗被他鬧得臉上掛不住，正要說話，劉細君咳嗽一聲，拼命向他使眼色。霍嬗恍然，漲紅了臉一把甩開那人的手，也急得嚷道：“有張尚書在，有什么冤找他申去，本侯可不管廷尉府的事！”
哭叫的人，卻是太仆虞海。他用袖子掩了半張臉，轉頭看向站在邊上的人，一下哭得更兇了，“哎喲……這下云兒的名聲可怎么辦吶？天殺的暴利長，你不得好死啊……”
他只是哭個不休，張安世早已不耐煩，撥開人群沖進屋內，霍嬗“哎”了一聲伸手攔不及，回頭看一眼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劉細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說話。
金日磾驀地明白了什么，走近一旁被押著的暴利長。暴利長勉強抬頭，見是金日磾，苦笑道：“都尉，我當真是冤枉，我……”話還沒說完，他又暈厥了過去。
在心中斟酌一番，金日磾沈聲道：“暴廄監的傷勢依然如此之重，怎么會做出這種傷風敗俗之事？必是有什么地方弄錯了。”
虞海的哭喊立馬停了，沒好氣地瞪著他，“金都尉，您是和暴廄監走得近才說這種不輕不重的話吧？被侮辱的可是我的女兒！”
此言一出眾人愕然，劉細君細弱的聲音代表了大家的疑惑，“你說的是文姊姊？可是她……她姓文……”
虞海道：“那是我死鬼女婿的姓，這丫頭好強，非要自力更生留在外面不回家，頂了夫姓在外謀生吶。”
眾人“啊”了一聲，紛紛議論開來，但都有些尊敬之意。虞海唉聲嘆氣，又拿了帕子捂臉，“原本還想著再給她找個好人家，她卻非要守身，如今倒好，卻叫這個畜生——”他伸手指著瑟縮在一旁的暴利長，“枉我對你有栽培之心，你竟這樣對我？”
暴利長耷拉著腦袋不敢吭聲，金日磾只覺得其中蹊蹺，又有些說不上來。他正在心中盤算著，四周的議論聲忽然靜了下來，一個文弱的女聲淡淡道：“沒有的事，都是誤會，讓大家笑話了……都散了吧。”
金日磾回頭，卻是文朝云在張安世的攙扶下慢慢走了出來。她面色有些蒼白，衣裳已整理妥當，被張安世緊緊地抱在懷中，一步一緩地走到門邊，含笑向眾人一揖，又轉向一邊的霍嬗，“侯爺，拜托您……這都是誤會。”
霍嬗猶豫地看了看他們，“嗯”了一聲，向后一擺手，于辰立即率領衛尉們將周圍的人群疏散開。
文朝云目光掠過一旁的暴利長，又看向金日磾，輕道：“都尉，您先帶著暴先生進來……咱們到屋裏說。”
“好。”金日磾極為佩服她的鎮定，扶起一旁面無人色的暴利長跟上去。被冷落在一邊的虞海也馬上腆著臉跟上腳步。
劉細君嘟嘴，她本是來找九方纓，誰曾想遇到這事？她本想走人，不料一旁霍嬗將她拽住，一挑眉，“看看方才張尚書那張臉，嘿，恐怕有好戲看。”
“堂堂侯爺，好窺人秘辛么？”劉細君沒好氣地想甩開他，“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張尚書分明是喜歡文姊姊呢。”
“哎哎，那咱們更要進去看看了。”霍嬗朝她擠眉弄眼，也不顧劉細君的掙扎，拽著她一并跟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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