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為皇孫賀
朱棣的自信并非沒有道理的，以北平一地，靖難成功，奪得天下，古往今來，也就這么一個人而已。
他的意志、威望、手段，都能確保，只要是他想推的事情，必定能行……只不過朝政是一盤復雜的棋局，你在一個方向上不顧一切，必然會影響其他方面。
如果因為強推科舉用人改革，造成百官動蕩，朝局混亂，人心離散……這也是朱棣不能承受的。
所以這件事該怎么收場，需要一個妥當的契機。
很湊巧，正好是中秋十五，朱棣下旨，邀請幾位重臣進宮，參加中秋夜宴。
榮國公姚廣孝、成國公朱能、淇國公丘福、曹國公李景隆，再加上定國公徐景昌，五大國公齊聚。
而在另一邊，則是六部九卿，包括通政使解縉在內，悉數到來。
朱棣還把三個兒子，以及皇孫朱瞻基叫了過來。
勛貴、文臣、宗室，這就是朱棣統御天下的三根支柱。
“到了中秋，這一年過了大半，天氣轉涼，雖說江南不同塞北，但是陰冷濕寒，更加傷身體。朕給諸位卿家準備了一領狐裘，算是朕的禮物了。”
大家伙提心吊膽，洪武元年的葡萄酒也喝不出味道，精致的月餅，也嘗不出滋味……徐景昌看著群臣坐立不安，憂心忡忡的模樣，心中大樂。
“陛下，這是給皇孫殿下的，他在校期間，文化課程滿分。其余木工、編織、畫工、記賬等科目，也表現突出，故此頒發一等畢業證書，而且是天字一號。”
屬實，改革科舉，牽連太大，甚至會動搖國本。
該怎么辦？
宋禮也是一時慌亂，只能妥協道：“啟奏陛下，臣，臣以為可以算作私塾。”
朱棣見眾人全都反對，竟然沒有繼續說什么，也沒有拉著徐景昌出來鬧，而是笑道：“既然伱們都不同意，朕也就不說什么了。朝廷不給官學名頭，朕給個皇家的私學名頭，你們看怎么樣？交給宗正寺，以后皇子皇孫，都要去學堂啟蒙，這樣總行了吧？”
酒水也喝得差不多了，朱棣終于含笑，伸手把朱瞻基拉了過來。
所謂禮下于人，必有所求。
“就是那種讀書人籌辦，給鄉里孩子發蒙識字的地方？”朱棣又追問了一句。
朱棣笑道：“蹇天官屬實老成謀國，只不過既然是朕的孫子讀過書的地方，給個官學名頭，也沒有什么不妥的。至于其他的事情，那個學堂講的都是些簡單的東西，讓他們去考科舉，只怕也考不上啊。又何必如此在意？”
這個更不行了！
徐景昌自不必說，也有一件。
這道口子終于撕開了。
就在宋禮答應的一瞬間，徐景昌臉上的笑容，再也繃不住了。
朱棣的語氣帶著憤怒，說實話，朱棣能壓制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了。
雖然后面還有私塾兩個字，但又有什么關系呢！
“私塾？就是民間學堂？”
六部都在擴權，自己的禮部不能落后。
嚴防死守，拼盡全力，還是出現了疏漏。
“蹇尚書之言有理。”
蹇義聽來聽去，也只能道：“臣等恭賀陛下，皇孫聰慧，大明江山永固，實在是可喜可賀。”
朱瞻基轉了轉小眼睛，顯得很無辜。
宋禮更為難道：“臣還是不知道。”
宋禮硬著頭皮道：“確實，臣思前想后，只有這個最妥當。”
美酒入喉，有人歡喜，有人卻凄苦難忍。
皇家學堂？
朱棣喜滋滋收下畢業證書，又舉起酒杯，“來，咱們滿飲此杯！為皇孫賀！”
可心里頭誰都知道怎么回事，這種段子，街邊上，一文錢能聽七段。接下來是不是還有出生的時候紅光漫天，香氣四溢，慶云繚繞，三日不絕！
事到如今，宋禮擋不住，六部九卿也都擋不住。
宋禮明顯感覺到了問題，奈何他沒法反駁，也不好拒絕。
最后降格到了私塾，可誰知道人家根本不怕名位有多低，只要有個正式的名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人家老和尚又有自己的主張，自己的想法。
嚴防死守，還是沒防住。
朱棣突然又抬起頭，“宋尚書，你知道大明有多少私塾嗎？”
徐景昌弄得學堂，竟然真的得到了天下第一的名號。
此時宋禮最后悔的就是當初同意朱瞻基去那個狗屁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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