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警官……”蘇然的雙眼望向窗外樹梢上掛著的零星雪跡,“今年已經(jīng)過去兩個月零一個星期了,這竟然是我睡過最安穩(wěn)的一覺。”
六中這兩個月以來都是人心惶惶的,誰也不知道兇手的目標(biāo)還有沒有下一個,而下一個又會是誰。就算是平日裏大大咧咧的刁琢她們,每天除了學(xué)習(xí)就是明星八卦,這些天來也會放棄夜聊而早早入睡,晚上熄燈前要謹(jǐn)慎檢查門窗一遍又一遍。
而蘇然雖然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可每晚閉上眼之后黑暗裏也總會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植小萱和陳敏慧的死狀。
鋪天蓋地的血翻涌著覆過她的身軀,逼得她幾近要在汪洋血水裏窒息,在無邊痛苦中死去。
慕司辰拿起床頭柜放著的保溫瓶開了蓋遞給她,騰騰的熱氣撫過蘇然的臉龐,泛起一陣溫?zé)帷?
“我們打電話給歐倩家的時候沒有得到回音,到了地方才知道,他們剩下的一家三口都死了。”
蘇然聞言,有些恍惚地說道:“……歐倩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雙方都重組了家庭,歐倩跟著她媽媽生活,親爸是個沒離婚前再忙也會給她打錢的工作狂,后爸卻是一個懦弱不管事的年輕叔叔,比她媽媽小了十歲。”
“結(jié)果親爸離婚之后生了孩子就再也沒管過她,后爸和親媽就更是疼愛新生的小兒子,所以歐倩還沒上小學(xué)就開始被逼去學(xué)著怎么去帶嬰兒,自從考過一次第一名,她媽媽就開始不斷對她洗腦,讓她要一直努力上全國最好的大學(xué),之后賺更多的錢來養(yǎng)她弟弟,給她弟弟賺媳婦本。”蘇然譏諷地笑了笑:“也是從那以后,歐倩只要沒考一次第一就會被打被罵,可她弟弟從來沒下過倒數(shù)前三的寶座也是家裏唯一捧在心尖的寶貝兒。”
歐倩最開始吸引蘇然的也正是她悲慘童年下的倔強(qiáng)與堅韌,所以她也從來沒有懷疑過這樣一個女孩美好的軀殼之下會不會有一個已經(jīng)被腐蝕空心的靈魂。
“他們是怎么死的?也是歐倩干的嗎?”裊裊的霧氣氤氳著掩蓋住蘇然的表情,可事到如今她心裏又怎會沒有答案。
“三人皆是肉毒梭菌中毒。”慕司辰徐徐道來,“歐倩的母親和后爸都有著每天早晚吃一片鈣片的習(xí)慣,到今天早上正好開新的一罐,垃圾桶裏也發(fā)現(xiàn)了昨晚吃完的空鈣片罐,而他們吃的那一罐裏每一顆都檢驗(yàn)出了毒素;歐倩給弟弟的毒則下在了他每周日早上下網(wǎng)球課回來必喝的鹽汽水裏,每一瓶都下了毒,拿哪一瓶都是死。”
蘇然沈默地聽著,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到最后才說出一句:“她是全市公認(rèn)的天才少女,不出意外今年高考省狀元的寶座一定是她……她本來……前途該是一片光明的……”
“那你會后悔嗎?”慕司辰問她:“你不止一次可以幫她隱瞞。”
會嗎……這個問題或許以前的蘇然會猶豫很久,但現(xiàn)在的她只會說:“不會。我給過她機(jī)會了,可她沒有回頭……倘若我再一次地縱容她犯罪,我又怎么對得起那些被害者呢?小萱和陳敏慧她們的未來就不是未來嗎,就算是黃海實(shí),他也應(yīng)該被法律制裁,而不是私怨……”
蘇然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嘴角:“我現(xiàn)在只會想,她怎么不在昨天晚上宿舍聚餐時把我們也都毒死呢,或者昨晚我和她們睡著之后,她把門窗鎖死,再一把火把我們都燒了不是更好?”
“這樣……也許現(xiàn)在就沒有人這么恨她了……”
蘇然的眼睛無神地睜著,空洞地墜下一顆掉了線的淚水,飲下一口熱茶,身子卻怎么都暖和不回來。
·
等到慕司辰和蘇然走出房門時,蘇父蘇母才剛煮好飯菜。
“呀,慕警官出來啦?”蘇母趕緊招呼道:“那趕緊一起來吃飯吧,待會兒就涼了。”
“不了吧,阿姨。”慕司辰禮貌地微笑道:“我還得回局裏工作呢。”
“再忙也得吃飯呀。”蘇父沈下眉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看你也太瘦了,遇見壞人吃虧了怎么辦?”
“他才不會吃虧呢……”蘇然在慕司辰身后小聲嘀咕道。
蘇父蘇母這時才后知后覺地註意到自己的親閨女:“哎呦,大小姐舍得起床啦?看把人小慕的工作給耽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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