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精神，不動聲色地又閉上了眼。不再思考，就那么趴著，心跳不能變，呼吸不能重，就當(dāng)自己是具尸體。
過了一會兒，又有人回來了。
只有一個人。
在潑什么。
嗯，潑到自己了，這個味道，是酒。
當(dāng)火燒起來的時候，季晴終于掙扎著爬起來了。看了眼腹部的傷口，是劍傷，季晴咬著牙從旁邊的尸體上拿了條腰帶纏上。掃視四周，火勢很大，不遠(yuǎn)處地上還有兩三個女人。別開眼，季晴趔趄著走出屋子，順手在梳妝臺上抓了一把。
這是個獨(dú)立的院子，院子裏有樹，有花，有草，很開闊。季晴想沖出院子，可腳剛抬起，就是一陣眩暈，一個畫面：小孩身上血肉模糊。等眩暈過去，火勢已經(jīng)越來越大了，季晴有點(diǎn)喘不上氣。沒辦法了，季晴掃視四周，院子裏沒有池塘、水缸、水井之類的地方，咬著牙找了塊快燒光的空地，不顧還沒燒完的火，費(fèi)力地把草啊，花啊拔掉。還好這具身體年齡還很小，大概才四五歲，季晴清出一塊五六平米的地面，然后坐了上去。
這場火燒了很久，等季晴從廢墟裏爬出來，她身上也有好幾處燒傷，但人沒死不是嗎？
然后，季晴掙扎著走進(jìn)了后山，她不敢下山啊。在山裏找草藥治傷，挖草根、吃樹皮，還好沒吃沒喝的日子上輩子也是這么過來的。這具身體太小太弱，治傷期間幾度死活，季晴也沒心思去計較，雖然生病發(fā)炎之類的很難受，但還好不記得死亡過程，只有幾個片段。如果每次死掉都會像被小何殺掉后那樣再經(jīng)歷一番百倍痛楚，那她還是不太希望記得的。
山中不記年，等身上的傷都好了，季晴才從山裏原路走出來。那戶人家的廢墟裏都長出等身高的雜草了。
幾日后，山下小鎮(zhèn)裏多出來了個小乞丐，又過了幾月，那個小乞兒又不見了。
******
十年后，無爭山莊的一間別院裏
季晴端坐在略顯空曠的院子裏，面前的石桌上放著一壺新沏的茶，在初春的天氣裏還能清晰地看見裊裊的水汽從壺嘴裏飄出。緊挨著茶壺放置著兩只小巧的紫砂杯，一只杯口朝下，合著，一只杯口朝天，正是季晴用著的。
這幾年，她憑著上輩子的醫(yī)術(shù)、毒術(shù)，倒也在江湖上有幾分名聲。當(dāng)然，上輩子為了高姐的生意，她琢磨的更多是毒術(shù)，但這輩子為了幾個錢以及這具破爛身體，她鉆研的更偏向于醫(yī)術(shù)，而毒術(shù)只在有人有眼無珠來找她麻煩時才用到。因為年紀(jì)的緣故，倒也得了個神醫(yī)的名頭。
如今，無爭山莊莊主原東園已至而立之年，膝下仍無一兒半女，聽聞季晴的名頭，心急之下便也將季晴請來，為他調(diào)養(yǎng)身體。近日，其后院終于傳來喜訊，季晴也準(zhǔn)備要告辭了。
日頭從地平線上爬到樹梢，靜謐的院子裏終于有了人聲。
一臉喜色的原東園大步跨進(jìn)院門，一身儒裝難掩瀟灑之氣，見到季晴便是一個躬身。 “季姑娘，姑娘妙手回春，當(dāng)真杏林高手。多得姑娘相助，原某才不至于無后。”人逢喜事精神爽，原東園連聲音也亮上不少。
“莊主，客氣了。季晴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起身，避過原東園施的禮，季晴抬手請其入座，順手倒上一杯綠茶，“如今，功成身退，季晴也該告辭了。”
乍聽此言，一臉喜色的原東園也是一驚：“可是下人不經(jīng)心，擾了姑娘？”
季晴姣好的臉上露出哭笑，神情難掩憂慮，：“莊主莫怪，實是有仇家找上門，季晴不愿連累他人，這才要告辭。”
是個男人都不忍看到一個美人在眼前露出如此神情的，原東園也是男人，更何況季晴還對他有恩，聽聞當(dāng)即一臉沈思道：“可是近日江湖上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女魔頭石觀音？”
“正是。”
“江湖傳言，石觀音此人美若天仙，卻心如蛇蝎。前不久，武林第一美女秋靈素亦遭其毒手。”原東園頓了頓，試探地看向季晴。季晴此時仍是一臉郁郁，眼眸輕垂，長長的睫毛下隱隱有水光瀲滟，看得原東園心裏也是一陣心疼，哪還管的上試探不試探，話便已出口：“不過，季姑娘有所不知，石觀音此人或許與姑娘還有一段淵源，此次或可逃過一劫。”
聽到這裏，季晴當(dāng)真十分驚訝，猛地抬頭看向原東園：“此話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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